杜书办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抬头时,鼻涕和眼泪一并落下,十分动人。
“大人,救救小人。”
李子奇心里已经定了调子,他连忙扶住杜书办,“你这是作甚,放心吧,有府尹大人在,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
他边说边用眼神示意心腹,“大人累了,还不快快扶大人出去。”
“大人,一定要救救小人,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儿。”
看着心腹将杜书办架离了书房,李子奇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整个人十分烦燥。
招招手,将管事唤上前来。
“此事快些去办,要快,要妥!”
想了想,这位檀州通判叮嘱道:“如果他听安排,就花些力气把他家人捞出来,如若不然……”
“大人,小的知道怎么做了。”
管事声音轻的像猫,脚步也轻盈的像猫,旋即出了书房。
……
檀州的州衙很大,感觉跟后世的公园一般,亭台楼阁,花丛鱼池,标准的地广人稀。
现在府尹大人不在,张宏运便将贾璘带回自己的公厅。
他对贾璘的印象不错,一路上都在细细询问。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位司录参写念着贾璘刚诵的诗,嘴里不停叫好。
刚与贼人打斗一场,竟然还能写出如此好句,这位贾府小哥真是人才。
这是一个平行空间,很多锦词绣句并未现世,贾璘将于少保这首【石灰呤】抛出来,果然搔到了张宏运的痒处。
贾府竟还有读书之人。
外界的传言果然不实。
路上不过半个时辰,两人品诗说词,兴趣盎然。
周终嘴里的信息足够贾璘分析出不少有用的东西,但他不会跟身边这位大人进行交流,暂且用诗词给他留下些许印象。
刚一进屋,见屋中并无他人,贾璘神情严肃起来,拱手行礼,“学生有事要向大人请罪。”
“你有何罪?”
“私开军库,取用器械之罪。”
张宏运微微一笑:“本官并不关心这个,而是关心小哥如何确定周终会有这样的歹意?”
贾璘做事之前已经想得明白,坦陈回道:“学生今日应役库监一职,说要清点库房以便交接,那周终便用话语遮掩,神情有异。”
他停留了一下,将声音放轻,“朝廷下令清点各州军备,此事学生也曾听说,如果军器库失火将百口莫辩,所以夜不能睡,留了一个心眼。”
“你倒是个心细之人。”
都检点巡视九边,人刚到京东路,贾府子弟便被逼服衙前役,还牵涉火烧军器库。
张宏远心中凛然不已。
要是今夜军器库走了水,正是自己当值,肯定会被檀州官场抛出来当替罪羊。
一箭双雕。
现在好了,自己手中有了证人证物,盘面已经翻转过来。
贾璘因为机警躲过这场劫难,也是他命中的福泽。
此子有这样胆性,帮了自己大忙,还是读书人,留在身边本是不错的选择。
只是北地战火重燃,檀州正值非常时期,自己刚上任根基未稳,未必就能帮到他。
管中窥豹,双方恐怕会在北境恶斗一场。
作为御史台清流一派,张宏运自然不会选择站队。
罢、罢、罢。
“你既有功,要何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