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时间很快过去,降温似乎开始放缓,一直以每天掉两度的速度稳步下降,虽然还是十分寒冷,却让人有适应的空间。
极寒降临第十天,外面温度降到了可怕的零下56°C。
从某个时间点开始,容彗嗅到了不寻常的氛围。
原本大家能够以恶劣天气很快就会过去来安慰自己呆在家中,但是随着温度不断下降,外面的大雪逐渐凝聚成冰,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大家被政府前几天发放物资安抚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人们逐渐意识到,这个灾难似乎不会过去了,那现在仅有的物资,能够活下去吗?人一旦开始慌乱,社会秩序就开始崩塌。
昨天夜里,一声玻璃碎裂声把容彗从梦中吵醒,随后传来男人的叫骂和女人的尖叫,在小区里回荡很久,夜色沉沉,容彗冰雹时期已经对这种声音免疫了,便没有下去察看。
今天一大早,容彗穿上厚厚的衣服,带上口罩下楼察看情况,这是她每天必做的事情。
刚走出楼道,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小区超市门口,虽然都被冻得哆哆嗦嗦,脑袋缩得像鹌鹑,还是没有压抑住人们看热闹的本能。
容彗还未靠近就有不好的预感,凑近人群一看,一个冻得青紫的男人就那么躺在雪地里,头上的血一直流到肩膀,冻成了一条红色冰线,不用多看,这人应该没有生命气息,面色发灰。
“老公!你睁开眼看看我啊,你别死啊呜呜呜,你死了我和孩子怎么办啊老公,都怪那杀千刀的强盗啊……“
一个裹着厚衣服的女人扑在男人身体上哭泣,不断地摇晃着,企图把男人喊醒,旁边站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脸蛋冻得发青,愣愣地看着悲伤的母亲,小小的身体不停打着抖。
在女人的哭喊和旁边围观者的讨论下,容彗终于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一伙强盗,带着武器抢劫了小区的超市,老板在反抗中被打死,小超市也被搬空了,而老板娘和孩子被老板勒令反锁卧室门躲避,这才幸存下来。
这个小超市容彗有印象,她来的第一天在这买过日用品,超市虽小,五脏俱全,米面粮油日用品都不少。
灾难持续了十天,小区超市就变成了最近的物资采购点,容彗记得手机还有电的时候,这家超市生意非常好,东西卖空了一大半。
前几天,老板宣布因为没处进货,超市缺货,暂时关闭。没想到,还是招来了恶人的觊觎。老板失去了性命,一家人赖以生存的物资也全被抢走,剩下这么小的孩子要随母亲艰难求生了。
容彗还是第一次这么直面一个人的死亡,看着男人死不瞑目的双眼,她的心情也不由得低落下来,乱象初现,接下来可能会有更多人受伤或死亡。
叹了口气,她走到无措地站在那的孩子身边,牵起他的小手,带着孩子先进入超市里躲避风雪。一进门,超市一排排货架坍塌成一片,地上全是碎玻璃渣,还残留着几片血迹,不难看出昨夜的惨烈。
容彗蹲下身体,摸了摸孩子的头,“小朋友,一定吓坏了吧?”
孩子黑黑的瞳仁里全是惊惶和无措,看着她不说话,嘴唇颤抖,都能听到牙齿碰撞的声音。
“别怕,坏人已经走了,姐姐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话音未落,一盏可爱的小油灯出现在容彗的手中,孩子只觉得一股暖流划过,脸上和手上一直又痒又痛的冻疮全都消失了,全身都热乎乎的,青白的脸颊多了几分血色。
“姐姐,你会魔法吗?”孩子愣愣地看着容彗。
“姐姐是魔法师,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容彗笑着起身,找出一个口罩给孩子戴上,这孩子状态忽然变得这么好,还是不要被有心人发现为好。
老板一家就住在超市的后面,容彗让孩子先回到他们家的卧室里休息,外面都是大人的事,崩溃的母亲暂时顾不上孩子。
走出超市门,外面围着的人已经在讨论如何安葬超市老板了,大多数人认为作案的是居无定所的流民,走投无路了所以抢劫杀人。
容彗听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她内心里觉得这伙强盗应该是小区里的人,或者至少小区里有人给他们做内应,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突袭,又以极快的速度搬空超市不留痕迹,脚印都被大雪覆盖,实在是心狠手辣。
小区里人多眼杂,怕是不能再待了,容彗暗暗做了决定。
当天晚上,超市老板娘已经哭干了眼泪,用报纸糊上玻璃的破洞,勉强带着孩子住在里面,现在她们一穷二白倒不会被别人觊觎了,可是赖以生存的物资也一点不剩,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妈妈,今天我遇到一个魔法师姐姐。”孩子听话地依偎在母亲身边,一下子就把容彗给出卖了,不过童言无忌,悲伤的女人没有把幼童的话当真。
“咚咚咚”忽然传来三声敲击玻璃的声音,老板娘惊恐地抱起孩子,身体哆嗦个不停,是不是那些强盗又来了?
屏住呼吸细听,外面只有风的声音,轻轻的敲击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女人犹豫良久,还是决定开门看一下,反正她们现在也没什么可被抢的了。
小心翼翼把玻璃门开一条缝,女人探出头来,外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黑色大包裹放在地上,女人疑惑地捡起查看,惊讶里发现里面全是沉甸甸的压缩饼干。
左右看看无人,老板娘飞快地关上门,把包裹拿到卧室里细看,最上层是满满的压缩饼干,下面是五个红烧肉罐头、几根蜡烛和打火机,还有几瓶消炎药、维C片和冻疮膏,不难看出送东西的人的细心与大方,她又惊又喜地捂着嘴,眼泪奔涌而出,有这一大包东西,她和孩子至少能坚持下去了。
坐在一旁的孩子摸摸这一堆物资,“妈妈,这是魔法师姐姐送的。”
女人温柔地抚摸孩子的头,哪怕世道艰难,她也要和孩子坚持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