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焰打量了一番邀月炉的环境。
颇为雅致,有一种不顾明天死活的美感。
说是茅草芦,更像是某个羡慕田园生活的富家子来体验人生。
起码李承焰没见过,用汉白玉给狗当饭盆的。
锤头把都是用的紫檀的,炉子新砌的,里面干净到连个灰都没有。
白鹿躺在躺椅上,不知跟哪变出一把折扇来,迎着晚秋的冷风,在那自顾自的扇着。
“随便瞧,随便看,只要你还能锻造出那等宝兵来,工钱都好商量。”
李承焰收回目光,实在是没啥可看的,整体下来,突出的就是一个富贵。
偌大一间铺子,除了这个掌柜的,就剩自己和王正业了,连个帮工都没有。
虽然不知道这位掌柜的是个什么身份,可对自己来说,家底子越厚越好。
至于工钱反倒是其次,那柄铁枪,七斤的铁锭算上二钱,三斤铁精算作三两,自己结结实实赚了十六两八钱银子。
不光能还上家中所有的烂账,余钱还够狠狠地潇洒一把。
“工钱好说,就是不知掌柜的能否做保,我想要拜一间武馆习武。”
“好端端的,习武作甚?”
白鹿摇着纸扇,眉头紧锁,神情有些不耐。
李承焰倒也没藏着掖着,自己家那点事人尽皆知,稍微一打听就是个门清。
将自己夜里出去宰了方不同的事隐瞒下来,剩下的一五一十都说了出去。
白鹿听完,折扇敲着脑袋,皱眉沉思。
他这炉子刚开,好不容易能招个家底清白的,可偏偏又一门心思要去学武...
三心二意的,怎么能照顾好铺子里的营生。
见他这么为难,李承焰心中叹息,果然,还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昔年赵国太祖皇帝,为了巩固统治,禁止民间百姓习武,可有些事情,从来都是堵不如疏。
百姓没了上升渠道,武者没了银钱来源,一时之间民怨沸腾,从上至下都开始瞒天过海。
各种私人武馆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对外谎称棋室,茶馆,青楼。
直到某个老淫虫在青楼之中豪掷千金,点了最贵的头牌,洗涮干净躺在床上,等着红袖擅舞的时候,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健妇,上来就要教他一套壮阳功夫....
这件事闹大之后,全国上下开始清扫,各种私人武馆被涤荡一空。
后来当朝九千岁赵低想出一个法子,谁想学武,得名门大户的士族做保,武馆需向朝廷缴纳重税。
如此一来,凡是家底殷实,想学武的纷纷掏钱给士族送礼钻营,投其所好,一些武者们也有了固定的经济来源。
至于想一步登天的百姓,等他们凑够了银钱,或钻营,或卖身,想尽了一切办法,拿到保书,早就错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一辈子也难以有所成就。
此计一出,顿时赢得无数人赞美。
“若是为难的话就算了。”
李承焰拱了拱手,就打算离去。
石塘县内兵器铺子不少,换个去处再试试也未尝不可。
见他要走,白鹿急了,忙站起身拦着:“哎,一个保书这有何难,我给你出了就是,不过咱们事先约法三章,不能因为习武耽误了铺子里的生意。”
“寻常刀剑也就算了,如先前那般的宝兵....”
伸出手在李承焰面前比划,心中有些拿不稳,他还不知道李承焰具体能耐...
“三把,每个月要给我打造出三把来才行。
既然给你做保了,银钱自然就得有所克扣,一柄宝兵,一两银子。
我也是做买卖的,材料火耗交税开销不小。”
寻常铁匠师父,一个月能稳定捶打出两柄来,已经算是手艺高超了,当下故意说了一个高数,既有为难的想法,也想着把李承焰栓在铺子这。
至于学武,学个屁啊。
天资姑且不谈,富贵人家的子弟,从小就开始各种汤药打磨身子,桩功一天不拉,身旁时刻有武者照看,避免拉伤经脉,伤了筋骨。
早就打好了坚实的基础,就这样,也没见多少人能勘破八品,步入先天的。
大部分人一辈子到头,就是个九品后天,守着皮肉血骨四关蹉跎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