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之中带着几分追忆,低声道。
“这般年间,能遇到你们一家,也算幸运...”
“贵客年纪不小,可有妻儿?”
“自是有的,若是还活着的话,和你们差不多大...”
李承焰锤头一个踉跄,砸在砧子上,好在转瞬间就恢复了应有的节奏。
“早些年间,家中尚有几亩薄田,勉强能养活一家三口,日子虽苦,好在其乐融融。”
男人眼中带着追忆,嗓音低沉,絮絮叨叨的说着。
“可惜,好景不长,接连三年大旱,家中粮食实在歉收,孩子他娘咽不下树皮,早早去了......
城中有富户豪绅,饥荒年间,开设粥铺,人人称其为大善人,不同于别家清汤寡水,筷子插进去不倒。”
李承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一锤一锤的敲着,老老实实做个听众。
话头是他挑的,可此时此刻,他接不上。
好在男人也不在乎,低垂着头,自言自语。
“那人说,灾民众多,他一人回天乏力,说是愿意开一间育婴堂,收留十岁以下的孩子,给他们一条活路。
我饿死也就罢了,幺儿才八岁,虽是自己骨肉,可总要给他一条活路,要怪就怪,我这当爹的没本事.....
最开始,倒是还容人进去探望,孩子吃得饱,穿的暖,比在我这强了无数倍。
可后来,那人就不准我们再去了,说是不忍这些孩子饿死,找了人家寄养。
我感念其恩情,自身也没了后顾之忧。
贱卖了薄田,周游四方,想着搏出些名堂,给孩子将来留作嫁妆。
赶山搏命,死中求生,还真让我捞到几株宝药。
习了武,有了些资财,除了留给幺儿的那些,剩下的都被我换做银票,用来报答那人昔日恩情。
可惜,当我寻上门去,那人却矢口不认,神情带着惊慌。
昔日流民找上门来,那些孩子却早就没了踪迹。”
“后来呢。”
隐隐的,李承焰已经猜到了结局。
“寻上官府,求青天大老爷明断!”
“只可惜,那狗官与贼人沆瀣一气,当时巫蛊之术盛行,为富者不仁...”
“可怜我那幺儿,当年一见,竟是最后一面,是我这当爹的没本事,亲手把她推上了绝路!”
叮!
最后一锤重重砸下,火星飞溅!
“你何错之有?要怪只怪这世道吃人。”
将淬过火的飞刀陈列于男人面前,李承焰低声道。
“我杀了那人全家,连同狗官的项上人头,挂在了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上。”
“可惜的是,狗官杀不绝,我手段低微,没法取赵国奸相和那狗皇帝的脑袋...”
飞刀锻好了,故事也讲完了。
略微试了下锋芒,赞叹道:“好手艺,只可惜,报酬却是要延后几日...”
“不妨多摘些狗官头颅,添做报酬即可。”
“哈哈哈哈,那可不行,如此岂不辱没了小兄弟这般手艺,好刀需得好头颅相赠。”
“某叫窦擎苍,杀了石塘县令之后,小兄弟届时摘我头颅,换个富贵!”
风雪渐渐大了些,遮盖了那人远去的背影。
李承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猛地窜起一团无名火,一如当日。
来人身份,他已明了。
担山郎,窦擎苍,官府悬银二百两。
【三昧真火传承度:下昧民火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