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军阵后。
浓密的灌木丛内,密密麻麻藏匿着两千九黎战士,他们趴伏在地,背上铺着青绿的乱草掩盖,铜制兵刃也用麻布包裹严实,未流露出丝毫寒光。
“嗡嗡嗡......啪!”
顼髡气愤地拍死一只趴着他大腿上贪婪吸血的蚊子。
“快憋死了,搞不懂大哥为啥让我们蹲在这埋伏烈山氏那群手下败将。”
他扭头冲蛘沵抱怨道:“直接杀上去不就完啦!”
蛘沵捋了捋稀疏焦黄的胡须,故作高深道:“我琢磨着,大哥的目的,是杀姜榆罔和秦穆。”
“榆罔老儿窃据炎帝之名,杀掉他,同为姜氏血脉的大哥便可掌握烈山氏。”
“秦穆诡计多端,烈山氏也只靠他撑着军队,先宰了他,榆罔老儿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他想起在姜水畔被秦穆欺骗的经历,依旧恨得牙痒痒。
“鸮隼,快瞧瞧他们打到哪了?”
顼髡用胳膊肘戳了戳身旁,不耐烦地催促起号称鹰眼能视千里的兄弟鸮隼。
“快了快了,已经朝咱们这边过杀来了,秦穆距此不过百步,榆罔老儿还在后头......这群东夷兵真是不经打。”
鸮隼狭长的眼睛滴溜溜转动,判断着距离。
......
“阳涠,你怕死否!”
秦穆冲破烟尘,潜至高台近前,他一声暴喝,凿进人堆,榆木杆石矛直刺向阳涠,纪大罴面泛狰狞凶厉,挥刀劈砍,砸碎沿途阻拦的阳夷战士头颅,红白飞溅。
一抹森寒迫近,枪未至,阳涠便隐约感觉眼球出现刺痛。
“是谁,是谁要谋害本族长?”
秦穆的东夷伪装让阳涠毫无防备,他大惊失色,也顾不得体面,骨碌着滚下高台。
阳涠慌忙从一具尸体身上抽来石剑,迎向秦穆如跗骨之蛆的矛锋。
“砰。”
阳涠连退数步,手中石剑震颤,险些在可怕的力量下直接脱手。
纪大罴等人也相继暴起发难,由于他们皆作东夷战士打扮,守卫高台的阳夷武士一时难分敌我,登时大乱。
“面阔额宽的烈山氏人,高颧鼻尖的才是同族。”
阳夷武士头领阳顶忝很快从两族群相貌差异中发现端倪,嘶吼着提醒部下。
“放开族长,冲我来!”
得到指示,阳夷战士迅速反应过来,层层叠叠的身影挤成密不透风的墙壁,一柄柄刺剑扎来。
“铛铛铛铛!”
秦穆双手青筋暴起,猛抡榆木杆,将石矛抡成一轮白亮的圆弧,和石剑接连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
旧石矛被邢泰一锤砸断,他吸取教训,请能工巧匠精心铸造的这杆新石矛坚韧非常,若非如此,这般挥舞早已摧折。
“秦大哥,你去杀阳涠,这里交给我!”
纪大罴挥刀拦腰砍倒一名阳夷战士,怒吼道。
秦穆心领神会,不再分神,长矛连点,刺得阳涠连连倒退。
阳涠支撑不住如此猛攻,握剑的虎口鲜血淋漓,整条胳膊几乎完全失去知觉。
“嘶啦!”
阳夷战士找到机会,一剑劈在纪大罴皮甲的薄弱处,石锋割破皮肤、肌肉,最后被坚硬的骨骼拦住,留下一道血壑。
“滚开!”
纪大罴猛地踹出一脚,将来敌踢倒在地,又抡刀狂劈,炸得血花四溅,直至将头颅完全砍断。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袭来的石剑重重落在他背上,霎时皮开肉绽。
“你就这么想死?”
见族长阳涠险象环生,周围的阳夷战士心急如焚,可深受重伤的纪大罴仍像一堵厚墙,拦在众人跟前。
纪大罴直起身,粗重地喘着气,一言不发,只是抹了抹唇角的血迹,再次坚定地举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