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来。”
从西区去往东区,所有的马车都需要过一道检查。
这对于藏在裹尸布下的康坦不是个好消息。
听到骑士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康坦双手间已经扯开如剑长的黑线,只要骑士掀开了裹尸布,他就冲出去切断他的喉咙。
“大人,都是尸体。”泽克讨好的声音响起。
从康坦的脚部方向,康坦感觉裹尸布被掀起了一角。
大概是骑士看了一眼,确认了里面的确是僵硬溃烂的尸体。
“走吧走吧,这么小的年纪就就做这种生意。”骑士的声音里明显带了一丝厌恶。
马车嘎吱吱走动起来。
正当康坦舒了一口气时,骑士忽然喊住了泽克。
马车的行进一滞。
“大人?”
连康坦都听出了泽克声音里的不安。
要被发现了?
耳边几乎全是自己躁动的心跳声,康坦几乎要控制不住掀开裹尸布跳出去。
“你是科斯特的儿子?”
“是的大人。”泽克低声说。
骑士的声音里流露出歉意。
走近了泽克,打开胸甲,取出一条项链,上面坠着斧头和抽象线条的秩序标志,骑士把项链塞到泽克手心。
“这是你父亲让我交给你的。”骑士低声说,“他让我告诉你,不要怨恨。”
他叩击铁甲,发出沉闷的响声:“一切各就各位,凡事都要规规矩矩地按着秩序行。”
“你父亲曾是一个忠诚的信徒,泽克,希望以后你也会是。”
“走吧。”
没有听到泽克任何回应,马车在片刻后缓慢地行驶起来。
“康坦先生,安全了。”泽克轻声说。
“关于你父亲的事……”
“没事的。”泽克打断康坦,硬邦邦地说,”一个愚蠢的信徒而已。”
沉默了很久。
康坦透过缝隙看向泽克的背影。
在白茫茫的大地上独自驾车,拉车的瘦马步履缓慢。
忽地双眼一阵阵泛黑,这极北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为什么前身记忆里那个“越来越好的极北城”似乎根本不是那样?
他愈发地感觉到这座极北城就像沼泽,让他越陷越深。、
感觉过了很久,盖在身上的布被掀开,康坦适应了一下强光。
“康坦先生,到了冰窟。”泽克的声音冷漠。
“谢谢。”
“你在这等我就好,我把尸体搬进去。”
泽克熟练地抓住尸体的双手,毫无嫌弃地背起它们。这些尸体大多数比他还高,泽克背起他们的样子处处都透着不协调和怪异。
康坦坐起来。
落日隐现。
金色的光落在雪上,像是波光粼粼的海浪。
冰窟的门已经开了。
门口坐着熟悉的老人,腰上缠着沉重的锁链。
老人靠着冰窟坐在雪里,边上摆着一团被火烤成漆黑的提灯,灯罩上挂满烧死的小虫。
他手上抓着一卷书,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个被困住的孤魂。
“你身上有死亡教会的味道。”
老人幽幽地说。
康坦愣了一下,才明白老人是在和他说话。
“那又怎样呢?”康坦说。
“弗朗诺还活着吗?”老人问。
弗朗诺?那个占据“上升地”的前秩序主教。
康坦如实点头。
“我不和只会来这里一次的人说话。”老人解释了一句,重新看向手上的经文,“只来一次的都是死人。”
古怪的人。康坦想。
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落脚处。
然后去调查圣女的死亡真相。
他需要一个伪装。
再以瞎子画师的身份活动在极北城一定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