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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坦!康坦!”
希拉大喊着。四面八方都是人,她几乎辨不清方向。
这是她头一次觉得极北城这么陌生,她原本那么熟悉这座城市,可是灾难发生的时候,再看周围,似乎就只剩自己孤身一人,这个时候才明白……有些人的手,握紧了就不要松开。
寒流让希拉几乎无法呼吸,好在她所在的区域并不算混乱,受影响的人正在有序地奔向教堂,数不清的血丝缓慢地从人们身体上伸出,链接到空中悬浮的圣女身体上,那个劣质玩偶般的圣女正在逐渐变得灵动起来。教堂里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大人和一个女孩迎风站立。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事到如今先找到康坦更加重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地找到康坦,只是感觉到自己不能停,停下就是死路一条。
一切都在死去,她就像这城市里唯一的活人。
这么想的时候,悲伤和无助一个劲地往上涌,仿佛她曾经历过这绝望的、幽灵般的孤独感,可偏偏那个熟悉的感觉却好像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就好像用力去够床底下的玩偶,最爱的玩偶,却怎么也够不着。
到底是什么?她头疼欲裂。她已经努力想了很久,但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想起来的。
这时寒流忽然又涨了一截,蔷薇大道成了风灌进来的甬道,希拉逆着寒风几乎无法前进,打了个寒颤,希拉扯开路边的窗户,翻身进去,关上窗。
没法前进了,她也跑不动了,甚至现在也已经迷失方向了,好像也没必要挣扎了。希拉靠着墙坐下,关掉的窗户依旧“哐哐哐”地重响,寒流虽然被挡住了不少,但泄露进来的冷风让希拉狠狠打了个寒颤,不过比起在外面奔跑,还是会觉得更加温暖一点,也没那么害怕了。
大概是要死了吧。希拉倒也并不难过,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命运这种东西来了就来了吧,她是个占星师,以前占星时她唯一不敢做的事情就是算自己的死期,就是因为知道想要算的东西已经注定了,提前知道了,只会让自己备受折磨,可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忘了,这种堵得慌感觉仿佛出远门担心门没关,家里的猫粮是不是充足一样让人难受。
她呆呆地望着窗户外的一切,忽然一张脸扑了过来,希拉吓得后退了几步。
她再次看向窗户时,窗户已经被那张丑陋的脸撞开了,寒风把那张脸上的泪水都冻成冰晶,那张脸后面却连接着更加庞大丑陋的身体,无数的眼睛,无数的手脚。
“救我!”
希拉猛地认出来了,索拉斯小少爷!
“救我!”索拉斯泪水狂流,身体上每一只眼睛都流出丝线般的血泪。
希拉对于这种形式的怪物有着模糊的印象,在歌尔家她晕倒后,就模模糊糊地看见康坦和这种怪物争斗,可没想到索拉斯也变成了这样的怪物。
康坦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的怪物?一张丑丑的脸向她大喊。希拉想到这里时,忽然笑了出来,却也默默地流下泪来。她握紧扶桑,扶桑在手心让她觉得有些温暖,她想起来康坦的名号是契约,心里忽地就莫名地相信了起来,也许康坦也正在某个地方寻找他,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如果是这样,那她就更不能放弃啊。
她紧紧地握紧扶桑,喃喃地念出古老的语言,这是她唯一的战斗方式了,今天的裙子里她没有带任何能够使用仪式魔法的材料。
“救我!”
索拉斯扑向希拉,眼睛全是渴望,似乎只要再吞噬一个就能完整,但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一旦变成这种怪物,对于补完自己的欲望就是无穷无尽的,无论他吞噬多少个,也不过只是一只困兽,最后能成为所谓完美容器的只有一个而已。
来了!正面!扑击!没有假动作!没有智慧!
希拉猛然暴起,时间的流逝在他眼里似乎变慢了,让她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挥出扶桑的轨迹,从零到全力的发力只是一瞬间的事,可那个瞬间在希拉眼里那么漫长。
索拉斯张开开裂到耳边的大嘴,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恶臭,味道就像是海场里死了几天的鱼腥味,被太阳暴晒后,满是飞舞的蚊虫噬咬腐烂的臭肉,让人胃里泛起浓浓的恶心。
潮水一样的信息穿过大脑,她的眼睛里一切似乎都连接着名为线索的丝线,每一刻变幻不息,只要抓到那个线索,关于索拉斯进攻的线索,只要抓到!信息一层又一层地疯狂传递,她调动起全身每一个部位,所有的肌肉骨骼同时运转起来,她烫的像一块烙铁!
正面!弱点在脖子!扶桑太短!不可能斩断!
她深吸一口气,在最后一刻她掷出了扶桑,脱手的瞬间,她英勇地跃了起来,高高的如同越过湖泊的白鹿。
下一刻,扶桑旋转着切入了索拉斯狰狞的面部,希拉人在空中,目的是索拉斯的后背,只要落到后背上,她就能拔出插入索拉斯面部的扶桑,在最好的位置完成致命的一击。
这个举动绝对是疯狂的,索拉斯大得像一座山,希拉在他面前就像是蚂蚁在大象的脚掌下,蚂蚁爬到大象的脖子,能杀死大象么?
更何况……索拉斯转身了!
转身的同时,索拉斯背上的手脚蛇一般抓向半空中的希拉。原来那些手脚不是装饰品,而是真正可以使用的器官,她以为算尽了所有,赌了命,却发现还是漏掉了这最致命的一点。
希拉瞳孔里浮现一层阴影。她在半空中,根本无法闪避,哪怕她是个骑士,在半空中也需要着力点才能变换姿势,而现在她只能看着那些手脚从索拉斯背后伸出,却无能为力。
果然太疯狂了……
可明知道已经没法改变结果了,希拉还是不愿意放弃,即使在这一刻没有了着力点,希拉仍旧拼了命地伸手去抓那把插在索拉斯脸上的扶桑,但她够不到。
无力!无力!
又是那种用力去够床底下的玩偶却怎么也够不着的无力感。
冰冷的手掌抓住了希拉,无数双手瞬间如同鹰爪撕开了希拉的鱼骨长裙,锋利的指甲切开少女的皮肤,鲜血染红纯白长裙,也漫进了她的眼睛里。
寒冷灌进每一个伤口,希拉眼泪无声地涌了出来,又迅速地冰冻。
终于要死了么……变成那样的丑陋的怪物……
希拉心里掠过这样的念头。
她忽然想到老师夏泼,她离开的那一天,夏泼站在虚掩的门前,只需要一推就能打开门,她轻声说“我们这种女人,只想要一瞬间的怒放,要紧的是这空前绝后的怒放会被谁有幸看见。”那时希拉有些看不清那个妓女身上的悲伤了。极北城有很多美丽的妓女,而那时夏泼让她觉得格外的脆弱和不同,是因为她占星师的身份么,为什么总觉得那个女人也有着一个不能忘记的人,到死也要想着他。她有种让人悲伤的美丽。她也会悲伤么?她勾引男人的时候明明妖娆得像令人上瘾的毒药。
现在希拉也要抱着这种遗憾死去了。
“对不起。”她对着寒风说。
对不起,不能赴约了。
对不起,不能再见了。
这时五颜六色的光,点亮了她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