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一抬,便看到褚楚拘谨的朝自己伸出手。
他顿了下,随即面色如常的接过帕子。
擦汗时,只觉得浸染了她身上气息的帕子,幽香得醉人。
而旁边的褚楚又接着去找竹子了。
谢韫看了她背影一眼,将锦帕塞入了怀中。
几个时辰转瞬过去。
竹筏终于制好了。
谢韫自己先试了试,能用,并且很稳当。
“上来。”
他将竹筏划到岸边,朝褚楚招了招手。
褚楚那双盈润的眸子,带着星星点点的亮光。
这会儿看见真的能离开了,过于兴奋之下,便也一时忘了其他的约束。
她雀跃的将手放入那宽厚掌心中,被一把拉到竹筏上。
“呀!”
褚楚踩着脚下结实的竹筏,又惊又喜的柔柔叫了一声。
谢韫下意识抚了抚手掌中的小手,在褚楚回神之前,将手松开。
褚楚在欣喜的情况下,并没有发觉不对。
而后,谢韫划动竹筏,顺着水流,径直往下。
日头渐渐火辣。
两人不知在水面飘荡了许多个时辰,最后天色都变得昏黄了,才终于开始看见村落。
也就是说,他们终于离开了那片绝地。
竹筏渐渐停了下来,最后完全靠岸。
谢韫先下去,随后,朝褚楚伸手。
他将褚楚拉了下来。
两人朝前边的村子走去。
谢韫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这应该是挨着那片悬崖,最近的一处小村庄。
到了这里,他基本上便放心下来。
之前的悬崖根本没有可以下去搜寻的路。
所以宫中之人,会派人找,但也束手无策。
可这处地方,他们若是还找不来,那便是失责了。
毕竟,他若是能想办法离开,这里便是他率先会到达之地。
“这里应该离京城较远,天色不早了,我们需要先找地方留宿。”
谢韫收回思绪,余光不自觉朝褚楚身上扫去。
褚楚脸颊有些泛红,似是过于欣喜。
但听到这话传来,她愣了一愣。
刚才的欣喜淡了几分。
是了,虽然逃出来了,可现在一时半会,还回不去呢。
她眼睫颤了颤,很快,便附和的轻点脑袋。
村子里这会儿炊烟袅袅。
一处木屋内的老妇正点着柴火。
外面的门,却被敲响了。
“来了来了。”
老妇擦了擦手,走了出去。
一打开门,便看到一对陌生男女站在自家门口。
谢韫率二话不说,先将身上的玉佩递了过去。
“我们想在此留宿一晚,可否拿这玉佩当做报酬。”
老妇抓着手里的玉佩,她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此刻摸着,就觉得一定是好东西。
她顿时眉开眼笑,“行,行,当然可以了,快进来。”
谢韫朝旁边看去。
褚楚的视线刚好跟他对上。
他平静道:“进去吧。”
褚楚先进去了。
刚好,这家人也准备开饭。
两人跟着用了一些,这才去到晚上要住的地方。
“我们这只剩一间还没住的屋子,是准备给我小儿子成亲用的,他们后日拜堂,所以房间已经提前布置过了。”
“你们应当是夫妻俩吧,想来也不会介意。”
褚楚脸上登时红上了几分。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
还没说出口,手腕便被抓住。
谢韫朝她看去,暗暗摇了摇头。
随即,他很快松手。
褚楚眼睫颤了颤,红唇动了动,还是乖乖听话了。
老妇将他们带到房间门口,便先离开了。
谢韫推开门。
只是这一推,他的脚步便顿住了。
褚楚向前一看,顷刻也脸上飞起红霞。
跟那老妇说的一般无二,由于喜事将近,所以这屋子内,早就布置得喜庆无比。
乍一看,像是洞房花烛夜的新房。
“先进去。”
谢韫的脸色如常,冷静的道了一声。
他进去后,褚楚才犹豫着也踏了进去。
最后,将门虚虚阖住。
转身之际,只听到一道声音响起。
“刚才不让你解释,是为了你名誉着想。”
褚楚眼睫颤了颤,视线轻轻的落在对面的谢韫身上。
“他们家只有这一处可以住人,就算是解释了,也腾不出第二间屋子,所以最后还是不能避免要住在一处。”
“而那时,外人便会多想。”
褚楚手指一抖,似是一下子便明白了。
随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但是这屋内仅有一张床,该如何睡呢。
“你睡床上吧。”
谢韫先开了口。
褚楚看了他一眼,很快便垂下眼睫,“那…那你呢?”
她柔软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迟疑。
“将桌椅拼一拼即可。”
褚楚有些惊讶的微张着唇。
那氤氲的眸子闪动。
这会儿看着谢韫,好半晌没说话。
她能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做。
片刻后,褚楚咬了咬唇。
“要不…要不将床中间隔开,这样你便不用勉强睡桌子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谢韫愕然。
他目光紧紧的盯在褚楚身上。
她低垂着脸颊,似乎不敢再抬头看他,只余那长长的眼睫,剧烈的扇动。
谢韫薄唇掀起一抹弧度。
“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在他的注视下,只见褚楚悄然捏了捏掌心。
过分紧张的嗓音,带着几分颤动。
“你、你是个好人,不会……不会这么做的。”
说罢,才小心翼翼的抬头,朝他看去。
但见他淡笑着时,又迅速缩回了眸光。
谢韫知道她心中所想。
若是自己想动她,在山洞时,便有无数次机会。
所以,此刻在她心中,自己已成了可信之人。
他眼底深意一闪而过,随即淡淡道:“好。”
正在此时,门被敲响。
褚楚走过去,打开门。
“我烧了些水,想着你们应该要用。”
门口的老妇语气自然的道。
褚楚点了点头,擦拭一下身子还是有必要的。
“多谢您。”
她伸手去拎,结果满满一桶,实在太重。
“哎,你这小娘子。”老妇压低声音,提点道:“这种重活,唤你夫君便是,女子当表现得柔弱些,男人才体贴呢!”
褚楚脸上红了一片。
“我、我……”
老妇不解的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何教了还不照着学。
褚楚被瞧得似乎脸都热透了,红唇嗫嚅了几下,最后瞧着屋内,轻轻唤了声,“夫、夫君。”
谢韫的目光,径直落在她的脸上。
他其实已经听见了。
此刻看着又羞又难为情的褚楚,目光暗了几分。
他起身,走了过去。
褚楚不敢瞧他,颤着眼睫道:“水太重了。”
谢韫薄唇微微掀起,他朝老妇看去,“我家娘子脸皮薄,多谢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