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十二年,灵域,颐州,秦仓郡。
还是清晨,一处大院已是众人忙忙碌碌。
有的长有牛角、有的长有猪鼻、有的是狼耳、有的带一条猫尾,还有面庞冷峻,目光寒立,脖颈处隐约露着鳄鱼皮肤。
这些并不是妖怪,而是这个世界名副其实的人。
在灵界,所有生灵都可依据天地、清浊划分,能化成人形的是天,不能化为人形的是地;天生地养的是清,卵生哺乳的是地,即:天清灵、天浊灵、地清灵、地浊灵四类。
而这些带有兽类特征的人,以及奇奇怪怪的妖,还有暗黑阴冷的魔,都属于天浊灵的范畴。
院中有一处卧房,一个狼族少年还在睡梦中。
他便是墨子休,墨家三公子。
睡梦中是一片火海,又如同炼狱,无数尸骨铺撒在地面,一眼竟望不到边。
墨子休蜷缩在地面上,不住的哭泣,年仅十二岁的他着实不敢看眼前的这一切。
他身旁有一柄黑色长剑,斜插在地上,时不时的鸣铃作响,好像这广袤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活物。
墨子休猛然惊醒,听着屋外的嘈杂,看着眼前的静谧,他抬起手将眼角的泪痕拭去,内心的悲伤却还留有大半。
那个梦不是第一次做了,只是最近越来越频繁。
他自幼便不能修行,这在灵界并不是一件平常事,因为灵界灵气之充裕就连草木都能修行。
灵气入体,沿灵脉运行,过灵海,润五脏,通过意识的操控而变化万千。
可墨子休不行,灵气每过灵海便少上几分。
灵海是储存、孕养灵气的地方,修行者通关淬炼灵脉、灵海、灵识从而提升运行、容纳、控制灵气的能力,也就是修为,三者全,可寻至道。
灵脉损,举步维艰;灵识伤,难有所成;灵海废,修行路绝。
像这种存储灵气的地方不能储存灵气,便是个废人,其父颐州王都没探出端倪。
而这样先天不能修行的人,比虚空级强者都要少见,作为颐州之主,武学世家,墨含显(颐州之主)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幸运,就为儿子遍请名医。
多少数十年的老先生都瞧过了,他们都知道是灵海出了问题,可就是找不到问题出在了哪里。
灵界不讲科学,但讲道理,灵气凭空消失,就很没道理。
最终他们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墨子休稚嫩的脸上——妖孽。
当然,说是不能这么说的,毕竟他爹是颐州之主,说他是妖孽,那他爹成什么了。
他们只得说是自己医术尚浅,未能察寻病因,有负所托之类的。
而墨家三子不能修行一事,更是到谁肚里便烂谁肚里了,因为狼族统领颐州百余年,用实际行动向大家证明了什么叫顺我者昌。
在野的名医请了,皇城的御医瞧了,整个灵域德高望重的先生看了大半,愣是一个病因都找不出,就差去苍北域的药王谷了。
本想着等墨子休长大些就带他去,可前不久墨含显又听夫人说起了儿子做的噩梦,这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只留下一句“我去请人”,便匆匆离去了。这才有了今日清晨墨府的忙碌。
“老爷夫人都吩咐了,舞、曲可以简单一些,但酒、肉一定是上好的。”一个狼族的老头开口说着。
别人都称他为老墨,是这府上的管家,别看他一副年老的模样,可没几人敢轻易惹他。
“云州那边的酒到了吗?”老墨又问到。
“到了,昨个儿刚到的,都搬进去了。”一人应声回道。
又有几人拎着水桶、果蔬、肉类往厨房走,“噗通”,“噗通”的水都洒了些。
“慢点儿,慢点儿!着什么急,老爷中午才到。”老墨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厨房走。
到厨房看了一下,各种灵兽、妖兽的肉、腑脏都整齐摆放着,又看向那几个厨子,道:“今儿个就有劳几位了。”
那厨子正是鳄鱼变做的,看了一眼老墨,也没做什么回应。
老墨自讨没趣,见没什么状况就出去管束其他的了。
秦仓郡老家从来没这么热闹过,众人聊天中都猜着是哪位大人物到场。
一个老婆婆笑着走进墨子休的卧房,见他端坐在床上,就向门外唤了声:“小橘,公子醒了。”
那个唤作小橘的女孩听到后就走了进来,你看她怎个模样:
体态轻盈,肌肤若雪。一双明亮杏仁眼,眼角上扬,微带几分俏皮;一张红润樱桃嘴,胜过朱唇,微露几分浅笑。乌发挽成双鬓,垂在衣肩,一双柔软猫耳,灵动可爱,后面别着素银簪,上面雕琢梅花瓣。一袭淡蓝色衣裙,腰间系着长丝带,将身体比例衬托的恰到好处。
“公子,你醒了。”声音婉转,如鸟雀之鸣。
小橘走向前去,又见他额上汗珠,就拿出手帕轻轻擦拭,“又做噩梦了吧,说让你枕头下放把剪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