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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这天,桃花城的大小溪流中人来人往,异常热闹。
城里的妙龄少女一大早就来到了河边,她们一会儿跳进冰凉清澈的香溪中,大胆展示自己的身材和肌肤;一会儿又结队爬到高石上,用甜美的山歌,尽情呼唤意中人。
沟谷两旁的丛林中,躲满了老者和老太太,这些人大多是悄悄跟在女儿身后来到这里的,因为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十八年的女儿,今天能否嫁出去,是他们最为关心的事。假如谁家养的女儿没人要,或者要了以后又退货,其耻辱不在该女,而在其父母,谁叫他们制造的商品不合格呢?
今年的中元节和往年相比,简直令人气炸肺,尽管香溪中美女如云,却没有一个小伙子前来选美,偶尔有十数人经过,也只是随便瞧瞧,草草唱上几句情歌,随即匆匆离去。
这一情景急得丛林中的老太太们一个个抓耳顿脚,有的甚至屈辱得小声呜咽起来,那神色好像她的女儿是水果,今天卖不出去明天就变质了似的。
就在老人们猫在野草中,各自为女儿祈祷的时候,紫光殿旁的点将坪上早已人山人海。今天是新城主诞生的日子,为了能一睹新城主的风采,小伙子们天未亮就聚集到了这里,他们宁愿放弃选妻的机会,也不错过新老城主的生死决斗,因为大家都崇拜英雄,都希望有人带领他们南征北战,重树夜郎王国的雄风。
今天的武林大会由颜若华主持,她高坐在琴台上,一袭红装声音嘹亮:
“各位英豪,由于老城主自动弃权,因而新城主的竞争者就只有慕容彬和夜飞鹰两位头领。根据惯例,受老城主的委托,我现在就把镇城之宝《夜郎经》放进匣子,等会儿亲手交给新城主保管。”
一阵威风锣鼓之后,慕容彬和夜飞鹰披红挂绿,分别在族人的簇拥下,昂首走上了高台。为了取得城主之位,夜飞鹰在深山苦练了二十年武功。凭借家族势力,他一面大兴土木,建造迷宫,一面网罗人才著书编志。这次竞争,夜飞鹰志在必得,他看颜若华装模作样把《夜郎经》放进匣子,心里有些狐疑:
“难道我偷出的《夜郎经》真是赝品?管他妈的,反正等会儿所有一切都是我的。”
夜飞鹰振动双臂,不断给族人鼓劲。一时间台下和山上掌声雷鸣,期待鼓励声、歌颂逢迎声此起彼落:
“我们的夜头领好耶,我们的夜头领要赢。”
“你是夜郎国的太阳,你是我们头上的雄鹰。”
慕容彬纵目观天一言不发。他表面低调,内心却波涛汹涌,无数代人卧薪尝胆忍欺挨辱的梦想,马上就要在自己手中实现了。回想苦心筹谋,潜伏爪牙忍耐的日子,他既悲伤又激动,以至于族人们说了些什么话,都没听清楚。
一切准备停当,颜若华挥手止住了众人的喧哗。她缓步走上高台双手抱拳大声说道;“各位武林同仁,感谢大家捧场,为表谢意,待新城主诞生后,颜某一定以“九天神曲”相酬。”
“请问桃花姐姐,“九天神曲”属于你个人还是整个桃花城?”
上官雄一脸奸笑,他缓缓起身,突然提出个众人都没想过的问题。颜若华脸庞上掠过一丝惊惧霞彩,她迅速稳定神情嫣然笑着说:
“九天神曲是母亲娘家的陪嫁品,按理说应属于个人。”
无嗔双手合十低眉垂首说,颜施主此言差也,嫁进桃花城,生是这里的人,死是这里的鬼,覆水难收的道理你难道不懂?
和尚这一问,立即引起了群雄的议论。惠贞说,既如此,那就必须把九天神曲和《夜郎经》一同装进匣子。云水怒高声吼道,贫道对九天神曲和新城主都不感兴趣,只求桃花姐姐做事公平公正。云龙鹤见有机可乘,立即鼓动毒龙潭弟子吹捧阿针:
“神女神女,美艳无比,阿针阿针,天下独尊。”
阿针越众而出,她昂着头对惠贞说,老尼姑,你怎么不发言,难道敢不认我这个掌门。惠贞一脸鄙夷,她朝前走两步直视着阿针说,峨眉派从不接收妖女,你别在这里丢人。
云龙鹤大怒,揪住惠贞就要动武,云水怒横插过来帮忙,却被阿针欺身挡住。玉禅见师父受辱,上前一掌直袭云龙鹤软肋。阿针一脚踢飞云水怒,接连向玉禅猛施杀手,毒龙潭弟子见状,立即敲锣打鼓,高声喧哗。
颜若华虽有些愠怒,脸上却春光灿烂。她悠闲地一挥手,叮咚声里,广场上忽然花呼水啸万籁齐鸣,喧闹的场面顿时寂静得有些吓人。
这串音符看似随意抹出,实则运足了内劲。刹那间,毒龙潭喧闹的弟子们口角淌血,再也发不出半点杂音。阿针、云龙鹤当即半跪在地,费了很大劲才退回原地。惠贞、云水怒等人感觉心肝里有无数虫子在撕咬。尽管上官雄、无嗔内力深厚,其心脏还是不规律地各自猛颤了十多下。
镇住群雄后,颜若华大度一笑,当众把《九天神曲》放进了匣子。看众人无语,她随即宣布比武开始。
喝完生死酒后,夜飞鹰和慕容彬的决斗正式开始。夜飞鹰刀法奇幻诡秘,慕容彬的剑招沉稳老练,二人旗鼓相当,大战三百回合也没分出胜负。花之魂坐在颜若华身边,眼睛虽看着台上的较量,心里却在想念林秀儒:
“表兄失踪三天了,该不会有危险吧,都怪我没尽到保护责任。”
花之魂很落寞,如不是颜若华苦苦相求,她根本不会参加这次大会,她希望颜心雨尽快找到林秀儒,更希望表兄奇迹般出现在自己眼前。
“住手,老子有话要说。”
打斗中,夜飞鹰突然后退数十步大声呼喊,他的嘴角渗出血液,脸色黒中带紫非常恐怖:
“慕容师爷,你赢了。”
夜飞鹰说完话,哇一声喷出两口鲜血。他挥手叫来胞妹夜飞燕小声说:
“快带我回去找竹香然,这贱人罪该万死。”
夜飞鹰离开后,广场上欢声雷动,鼓号声、参拜声响彻云霄。慕容彬卓立高台神情肃穆,一副九五之尊的架势。这个时候,他多想向台下的人群说一声众卿平身,多想自称一声朕。然而,他不敢,他知道,现在才迈出第一步,以后的路还长,还得韬光养晦低调做人。
“恭喜慕容先生,现在《夜郎经》和《九天神曲》属于你了。”
颜若华手捧紫檀木匣子,神情相当恭敬。慕容彬半跪着接过匣子,先给颜若华行礼,然后四方作揖以示感谢。
“颜小姐,匣子里的《夜郎经》该不会是赝品吧?”
慕容彬走到颜若华身边,他用审视的目光看了颜若华两眼,大着胆子小声问起了话。
颜若华坦然一笑说,慕容师爷太小看老城主了,《夜郎经》是镇城之宝,哪能让毛贼轻易盗走。如果你怀疑其中有诈,那就将匣子还给我。
慕容彬后退两步,嘴角露出一丝奸笑。其实,《夜郎经》真假对他也无所谓了。他想,如果匣子里的东西是假的,那么夜飞鹰盗出的那本就是真的,反正两本书都在我手上,没必要和颜若华较劲。
交接完毕,颜若华镇定地坐回原位双手抚琴,准备兑现承诺给群雄弹奏《九天神曲》。今天的活动,其实是她精心布就的一个局。根据母亲探得的消息,比试结果,慕容彬一定会赢。自从知道慕容彬是杀父仇人后,颜若华无时不刻都在想法报仇。她料定上官雄和无嗔要硬抢《夜郎经》和《九天神曲》,她当众把匣子交给仇人,目的就是让他成为众人攻击的目标。
果然,颜若华刚坐下,上官雄双掌一扬,就开始发难。他没心思听琴,生怕无嗔捷足先登。花之魂见上官雄要抢九天神曲,宝剑一挥,一招春融万物把上官雄逼下高台,随即飞身挡在颜若华身前。无嗔见花之魂抢先动武,大袖一摆把无相神功的威力提到了八成。
颜若华怕花女侠受到伤害,双掌一挥,刚要阻止无嗔发力,就听身后掌风呼啸。她回头一看,只见上官雄、阿针及云龙鹤等人,已把慕容彬围了起来。颜若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拉着花之魂来到高处,只管负手看闹热。
“表姐,慕容彬已成瓮中之鳖,你和颜心雨完全能对付,我寻表弟去了。”
看花之魂急切离开,颜若华淡然一笑,将嘴附在她耳边小声说,表妹莫慌,刚才母亲传来信息,表弟秀儒今天一早,已被她老人家从夜飞鹰的迷宫里救出,那本被盗的《夜郎经》也找回来了,等会儿我们就去水晶宫见他们。
慕容彬见颜若华和花之魂置身事外,再看上官雄等人强抢《九天神曲》,将黑匣子抓在手中,转身就跑。
这时武林各派人士象疯了一样,拼命朝台上挤,大家知道《九天神曲》在慕容彬手中,一时间各种掌风和暗器,都朝他身上招呼。慕容彬挡不住四面八方的袭击,危急中只得抱着黑匣子,朝点将坪外飞跑。
无嗔、上官雄和阿针等人,见慕容彬欲独占《九天神曲》,尽皆施展轻功狠命直追。一时间,慕容彬竟成了众矢之的,不管跑到哪里都要遭到袭击,好几次他想丢下黑匣子为自己解围,但转念一想又没这样做,因为黑匣子是权利的象征,里面除了《夜郎经》和《九天神曲》,还有玉玺。千百年来,桃花城的人只认印信不认人,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拼命保护黑匣子。
情急中,慕容彬飞身跳上一块大石。他用太极神功护住身体,正思索如何应付这混乱场面的时候,无嗔和上官雄已将他的后路封得严严实实,接着阿针和云龙鹤也赶了上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慕容彬自私,阿针把月牙刀一摆,抢步上前,指着慕容彬大骂:
“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想独占《九天神曲》,得先问问神女阿针。”
上官雄望着慕容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慕容大侠的太极神功独步武林,但今天要想全身而退恐怕没那么容易,识时务者为俊杰,干脆把黑匣子交出来吧。”
慕容彬威严地望着上官雄等人,义正严词地说道:“上官大人此言差也,我只是代人保管黑匣子,没有将其转送别人的权利。”
无嗔双手合十,好半天才垂眉说话:“善哉、善哉,慕容大侠浩气盖天,老衲十分佩服。然而九天神曲关乎整个武林的安危,所以你今天必须有取舍,只有舍才能得。”
58、刺杀花满溪
慕容彬和无嗔等人在溪边争论不休,乃至刀兵相见的时候,阿针一直在伺机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