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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上元市集开始飘落鹅毛大雪。
这天地已经死去,气候十分异常,一年四季缺雨,但是冬季的大雪从来不缺。
已从原先的破草屋,被换到一处起码能遮风避雨木屋的蒋青打了个哈欠,搓了搓冻僵的手。
她将手里缝制的白色衣袍举起迎着光看了看,总觉得颜色有点发黄。
她无奈摇了摇头,没办法,她能省出来的钱只够买这种布料。
景月顶着大雪,从门外进来,她穿了一身保暖衣物,虽然旧,却是没有补丁,令人欣喜。
她看蒋青又在缝制那件衣服,头都大了。
这几日下来,蒋青不是在缝衣服,就是帮她锻炼口才,好改变她的性子,她现在都能与其他店铺老板商讨生意了,蒋青的这件衣服还没缝好?
“青姐啊,墨尽公子买了那么多衣服,哪会看得上你这件啊,而且我劝你,不要爱上他,他眼里只有他那几个姐姐。
咱们都没练武,哪怕天生丽质,也比不上那许秀月,许秀月练武练到如此地步,墨尽公子还不是见她避而远之?
青姐你都熬了一宿一天了,不困吗?就为了这件衣服。”
蒋青放下衣服,为自己辩解,说的也是实话。
“我从未奢望墨尽公子能看我一眼,我也不打算插足他的感情,我只是感激他扶我凌云志,又带我在各个店铺熟络人,那时他还用的三许帮许师姐的令牌,不知欠了对方多少人情。
我人微言轻又力薄,便只能做这一身衣服,颜色深了些,令人失望。”
蒋青这些天总是有意无意向人询问墨尽的过往。
最后得知,这位看似风光的墨尽公子,曾是黄山上任人取血的药人,而药人都穿黑袍,只为了遮蔽一身的血斑。
她这才明白了孟荼为何唤墨尽素衣。
她做这一件衣服,没有别的用意,只是祝福,只是希望墨尽永远不再是药人,能踏向光明的未来。
“好了好了,我的青姐,货物我都筹备好了,粮,肉,菜各种衣物,寄卖行的贡献点扣掉还有好多,弟子令牌青姐你拿着吧,人家更认你一些。”
景月将令牌放到蒋青手中,蒋青收起令牌,又将衣服收好。
只是右边袖子还有针脚,不太好看,她想处理一下。
景山景荷却是跑了进来,他们本就努力,现在有了希望,更是兴奋得很,干什么活都懂事而勤恳。
“蒋青姐姐,快夸夸我,我干的活比小山多。”景荷自夸。
景山低着头,明显有点泄气,他手上的血泡都随手躲到身后。
“过来,我给你们搽药,真是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小月你也是……”
蒋青戳破景山景荷手上的血泡,景荷抢过药膏,为景山擦了起来。
景山擦好后,反过来为景荷擦,争宠归争宠,感情却不伤,看得景月都有点不懂这两个小孩子。
“一头荒牛,租用一天就要一贡献点,青姐,太贵了,咱们付不起这个价格。”
景月去租荒牛拉货时也是被吓了一跳。
一贡献点可是驻点弟子一个月的俸禄!
蒋青却是理解:“黄山以及世家这种福地之外,除了荒牛,哪有拉车的牛马存在,荒牛少之又少,租价高其实就是在拒绝普通人,是为了满足那些挥金如土的世家子弟好奇心的。”
景月道:“不过我问了租荒牛的老板,对方倒也客气,说是让我们去租畜民,畜民也是……也是牲口。”
蒋青知她天生心好,劝不过来也没办法。
“这世道,畜民向来命不如草芥,我们没有办法。”
两姐妹简单商议后,便动身,前去畜民坊租畜民。
货物已经在其他院落的房间放好,用木箱锁死。
畜民到来,只需要或拖或推着车,便能代替牛马,带动两辆木车前行。
畜民坊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一个大但破旧将近腐朽的木屋,外面围了一圈畜栏,里面全是畜民。
大雪落下,这些畜民在雪中硬抗,冻不死便只能活着。
蒋青到来时,扫了眼那些畜民。
因为寒冷,这些畜民聚在一起取暖,臭气熏天。
倒是有一个例外的,其他畜民离他远远的,他脸上有伤,手上有鞭痕,罩着一块破布偶尔冻得颤抖一下,脚上更起了冻疮。
身上落了一层积雪的他护着怀里的什么,独自假寐,许是冷的睡不着。
“有人在吗,我们租畜民。”
景月开口,叫唤这些畜民的主人。
她开口的瞬间,那孤立了其他同伴的畜民,睁开了眼睛,明明脸颊发肿,却还是看向了她。
接着,那畜民低头,不愿被她见自己挨打后的狼狈模样,他又自嘲一笑,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对方怎么会记得自己这个畜民?只是他还是不愿抬头。
景月没得到回应,便向木屋走去,却听到里面传来炒菜与吵闹的声音。
“哎呀,我的傻女儿啊,菜不能切那么细,切那么细得费多少油啊?也别做得好吃,太好吃了咱们一家三口每人多吃一碗饭,天长日久的得多吃多少……”
景月探头望去,却是一个妇人,指责自己的女儿。
她并未觉得对方言行奇怪,这世道太不如人意了。
妇人身后,骨瘦如柴的男子去拉她:“勤儿她娘啊,别说了……”
“别说了别说了,你没有出息,老娘只能在别的地方省,老娘当家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省到这里,自然得继续省下去……”
泼辣的妇人不敢动摇心中的底线,怕一旦求奢,便再也回不来。
她那也就比景荷大三四岁的女儿怯懦的看向门口的景月。
“客官,有……”
“你看你看,我生个女儿都比你有用,还会招呼客人嘞,小勤你少放点油盐,我去做生意了。”
这妇人的怨气全盘收起,挤出笑脸。
盈盈笑意的畜民坊老板娘就这样新鲜出炉,与刚才那个被生活重担压成泼妇的吝啬鬼简直就是两个人。
“客官客官,唉!这不是景月小姐吗?还有蒋青小姐,哎呦,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把您二位盼来了!
我看你们买了那么多东西,总归是要运去乌沙堡给那位墨尽公子还有玄堡主她们的。
我等了你们那么久没来,我还以为你们去租荒牛了呢。
四位用过饭没有?家里正做着呢,不嫌弃的话,就吃一口?
小弟弟小妹妹真可爱啊,叫什么名字啊……”
老板娘的态度变化,直接让景山景荷瞠目结舌。
景月刚点了点头,顿觉不对,连连摇头。
“不了,我们吃过了,此次来正是为了租畜民,不知价格方面?”
她哈出热气,形成一道白色气柱。
老板娘正要抬一个高价,却对上了蒋青的眼神。
蒋青看了眼畜栏里自生自灭的畜民,又看了看老板娘。
老板娘泄气道:“蒋青姑娘果然是做生意的料,好吧,畜民管吃不得恶意打死饿死,至于租金,一个畜民一天一斤荆粟。”
这个租价与荒牛相比,堪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荆粟才多少钱?哪怕近两年来荆粟都涨价了,租金翻好几倍加上畜民要吃的荆粟,也用不了一贡献点。
“不知您收不收麦子?”蒋青上哪儿淘换荆粟给对方,提出用麦子来结算租金。
“行!当然行!”老板娘两眼放光。
一口袋麦子被景荷拎出,落到老板娘面前。
老板娘的女儿已经盛好菜,过来拎起麦子就走,她与景山景荷对视,姑且算是同龄人的他们打量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老板娘女儿就拎着麦子进屋了。
“这傻孩子,荞麦饭吃傻了,也不叫叫人,几位莫见怪,我这女儿生来性子就是这个样子。”
蒋青怕这些畜民患了疫病,问起租金为何如此便宜。
老板娘叹气道:“不瞒两位,上元七个驻点管辖下的畜民村,很多荆粟地都减产生虫甚至彻底绝收。
剩下的田地要不了那么多畜民,只能拿到市集来贩卖,可谁要啊?养的我直发愁,一个畜民一天要吃少说一两荆粟嘞!
赌坊,卖艺的租了去,有新鲜感时还有人看这些畜民表演,新鲜感没了,就退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