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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翻涌，无法克制的翻涌。
那天夜里的雪下得很大。走过的路很快就被雪盖住，回头去看，一点脚印也留不下。
大学校园的高楼上开着一盏远光灯，在寂寥无比的冬，努力的想投射一抹暖意。但冬雪下得很盛，暖意就像梅树枝头的一抹红，弥漫出来的倒也有几分春花的暖，但始终千树万树，都是彻骨寒意。
匆忙订了晚上的硬座，一晚上的火车赶回老家，我以为我是挽回耍脾气的小锦，没想到那天竟是一场我想不到的告别式。
到学校门口时，门口一切如旧。
麻辣烫老板娘还架着那口大锅，冒着热腾腾的雾气。航仔和小锦一起过来，麻辣烫店里，我坐在了他俩对面。
在此之前，已经听到昊子传来的消息，说有复读的朋友说，他俩好像已经在一起，可我还是心不死，总觉得一个是好兄弟，一个是自己喜欢的姑娘，那种狗血剧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可我真是万万没想到，航仔上来一句话就把我整蒙了：
“祁佑，算哥们对不住你。这瓶哥们敬你。”我伸手去拦，可这小子手一撇，猛灌了几口，小锦伸手去拦，他这才停住。
看他俩的表情，我瞬间就明白了，流言竟成了我眼前的真相。
我还抱着一丝奢望，我不愿意相信这狗血的场面，它就这样真实的发生在我眼前，我克制住自己迸发的怒气：“你们都要退学？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退，别劝了。”航仔几乎是脱口而出，小锦一直眼睛看着桌子底下，我抬眼看了看她，她没和我对上眼神，似乎有些心虚，我更加确认了。
“你们成绩很差吗？复读不是为了考上更好的学校吗？”我还在克制。
“有些事真不是哥们能决定的，哥们呀，就是命不好。”
“真的，航仔，你别把路走窄了，天大的困难你都要把大学上了。你呢，小锦也要退学？”
“我俩已经决定了。”
当时我真的想过装傻。不问，也许一切也不会变。最后我们只要正常分手就好，又何苦非要问清楚。
挣扎了，情绪还是占了上风：“行，看样子劝得动你俩的人不是我。这件事情讨论结束了。还有些事，也一并说清楚吧，说吧，你俩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什么叫搞到一起，你会不会说话？”航仔语气有些冲，可我只觉得自己才是最该生气的人。一把冲上前去，拽住他的衣领，想要个说法。
“祁佑，你别怪远航，说错，也是我的错。其实.....是我喜欢他，我们之间的事和他没关系。”小锦横在我俩中间，拉住航仔的胳膊。
“你别说话。”航仔没让小锦再说下去。
看小锦紧张的样子，我没再继续争论下去的心劲。
“祁佑，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去上大学开开心心的，你哪有时间管小锦的死活，哦，你以为就你隔三差五发个短信喊个加油，再隔三差五寄个快递给她买点东西，这就叫爱啊？”
“涂远航，你懂什么。我跟她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去说。当初你怎么跟我说的啊？”
麻辣烫老板娘看我们气氛不对，端上桌两道小菜，劝了几句嘴：
“小伙子们，年轻气不要太盛啊，阿姨这小摊可禁不住你们这么瞎胡闹。”
航仔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手指着我的脑门，再用冷峻的眼神盯住我，语气凶狠：
“祁佑，你也别火气那么大，你想想清楚，你自从上大学以后联系过我们几次，你还真别以为，你那些短信算什么？”
谁也不能评判我对小锦的感情，就算是兄弟也不可以。我终于也忍不住，又放狠话：
“涂远航，我当初叫你照顾她，你就这样照顾啊？短信？短信怎么了？你没资格评价我们是怎么谈恋爱的？”
周遭吃饭的人投来了异样的眼光，议论声此起彼伏起来，嘀嘀咕咕的好像是“航仔”的名字。
“这不是那个退学的优等生吗，听说老师还去他家劝他不要退学来着，没想到啊，他还撬别人的女朋友。”
“呦呦呦，小年轻们，要吵出去吵，别在我这影响我的生意。”阿姨拎着一个大勺子，语气很是不耐烦。
小锦也提议换个地方继续说。我感觉再多的谈论都已经没意义了。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了，喜欢别人了，争论再多，也毫无意义，感情又不是菜市场砍价，争论再多，结局也是互相伤害。所以，我那时候只想赶快从那里离开，哦，不，应该是落荒而逃：
“不用换地方了，你不是喜欢他吗？他也喜欢你，多配啊。你俩在一起吧，没啥好说的了。”
我扔下五十块钱。起身朝外走去，看着高中自习室的灯光，想起当初航仔，昊子，我们三个喝着冰可乐，一起在操场大喊：
“大学，我们也是远山中学篮球‘三狗队’！”
心里真是一阵酸楚，不可言说。现如今想起来，酸楚是淡了，遗憾是越来越深。
唉，不可说，不可说啊。
而后小锦从麻辣烫店里追出来，说出了那句我到现在都释怀不了的话：
“祁佑，我真控制不了自己......祁佑，有些事情解释不了，以后你会明白的，希望你理解......”
要我理解，自己喜欢的女孩喜欢上自己最好的兄弟，这有什么好理解，而且都要我理解，谁来理解我呢。
爱情啊，这东西就这么折磨我祁佑。十八九岁啊，老子的头顶绿油油一片。
那时候，我心灰意冷，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言至此，我又想起了小如的样子，想起她在高速公路上，靠着护栏，语气沉沉的问我：
“祁佑，人一辈子真的能爱上两个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