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旭把马逸明约到了“虫虫烧烤”。
新学期早就开学了,新来的学弟学妹快速进入了角色,虫虫烧烤也成了他们熟悉新环境的一道入门体验。三三两两的同学零零散散着喝啤酒聊天。只是,短短半年多时间,熟悉的面孔早已不在。陈光旭和马逸明坐在小桌边,居然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
陈光旭要了两箱啤酒和一大堆烤串。
马逸明说:“你还是舍不得虫虫啊,要吃饭喝酒咱们可以去高档点的地方,哥兜里不差那点酒钱。”
陈光旭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在别的地方喝啤酒总是喝不出在虫虫的感觉。”陈光旭说,“在这里喝酒,我特放松,好像时光停止了流动,而我,还是当年那个学生仔……”
马逸明说:“得了吧,当了几天警察,体育生变文科生了。”
马逸明把杯子一端:“来,先干一杯,祝贺你成为一名人民警察。”两人一碰杯一饮而尽。
陈光旭抹了把嘴:“马儿,现在你在半岛干得咋样?”
马逸明心里一动,自从陈光旭没由来地问到自己那台花冠车的时候,他就开始警觉起来。本来,他得到了百花苑的房子,第一个想告诉的人就是陈光旭,一直没有机会。多次约陈光旭出来吃饭,他都没空。而现在,他更不想讲这个事情了。因为,他必须面对现实,现在面前的这个好兄弟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实习刑警。
灯光下的陈光旭看起来和以往的气质大不一样,多了些沉稳和刚毅。那浓密的板寸头,刀刻般结实的下巴,隐隐透着一股子英气,这货穿上警服一定很威武吧……马逸明满脑子思绪纷飞:岑可心穿上警服会是什么样子呢?……
“问你话呐!”陈光旭笑骂了一句。
马逸明回过神来,笑笑:“我现在干得还行,老样子。估计也就是薪水比你高一点点。”
“马儿,你这个体育生出身的总经理助理,平常都干些什么工作啊?给他公司创造多大的效益?”陈光旭眨眨眼,“拿高薪,房子免费,还给你开那么好的车?”
“才干几天警察,就犯职业病了啊?”马逸明笑道,“你真要拿腔捏调啊,我告你,我有权保持沉默。”
陈光旭没笑,幽幽地说了一句;“马儿,知道我今晚为什么没叫岑书记一起来吗?就我们俩。”
马逸明喝了一口啤酒,面不改色:“谁知道呢,你们警察和咱老百姓现在不是一路人了,花花肠子谁清楚?”
见马逸明说话不着调,陈光旭也无语,气氛慢慢变得微妙起来。
陈光旭多次查看“6.20”档案的视频,已然判断出那个领头的假警察正是他的好哥们儿马逸明。虽然视频的光线不佳,当事人的五官看不清楚,但是那短头发,身形轮廓、肢体比例,穿着衬衫的气质,走路的动作习惯,还有那台被遮挡车牌的花冠车……都给了他无声的提示。
特别是陈光旭参与了队里的两次案情分析会,周浩和孔杰多次提到了半岛集团……
陈光旭了解马逸明。他这个难兄难弟没有什么深厚的企业管理经验,唯一的优点就是能打架,脑子活络胆子大。而且,自己也和他一起干过不少坏事,了解他的风格。马逸明最喜欢干那种擦着边儿使坏的烂事。只是,这一次犯的事情可没那么简单了……
陈光旭喝了一口酒,悠悠地说道:“马儿,你想蛐蛐儿吗?”
马逸明说:“他不是去云南支教了吗?”
“是。6月份的毕业典礼蛐蛐儿没参加,你也没参加,我都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真想他。”陈光旭说,“蛐蛐儿说没空,他要留在那乡村学校陪那帮孩子,他还说,他怕万一离开那些孩子会认为他一去不回了,他不忍心见着孩子们哭……”
马逸明喝了一口酒:“蛐蛐儿这个人,有时候就是多愁善感。要不是和我们混了四年沾了点匪气,他简直像个女孩子。”
马逸明不知道陈光旭为什么又提到了曲风和,觉得今晚陈光旭和以往大不一样,怪怪的。
“毕业典礼我没参加,是因为那会儿工作忙,公司有事……”
其实那会儿马逸明正每天在跟踪林中衡,哪里会有空?
但是曲风和没参加他他还是觉得有点遗憾的,本来想着几个兄弟还能见个面。马逸明说:“蛐蛐儿要干嘛?一辈子呆在云南那乡旮旯里?他都没和我说过这些。”
陈光旭说:“我倒是挺羡慕蛐蛐儿,为他高兴。他说他找到了另外一个自己。和孩子们在一起,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很幸福……”陈光旭开始唠叨曲风和在那坝村的幸福时光,带孩子们跳操,唱歌,学文化,上山砍柴,下河摸鱼……
见陈光旭一晚上神神叨叨的,马逸明有些莫名其妙。
马逸明皱皱眉头:“光旭,你今晚怎么啦?没事吧?”
陈光旭喝了一大口酒,低着头半天没说话。抬起头来的时候,马逸明发现陈光旭眼睛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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