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旭犹如五雷轰顶,呆呆地端坐着,心里想着师傅掌握了这么多情况居然对他守口如瓶,这份心机和城府真是太吓人了。现在,师傅会怎么处置后续的事情?而自己又会有什么下场?
陈光旭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师傅,我确实在您面前隐瞒了一些事情……”陈光旭知道纪律,也知道这个后果将会是什么。
“你后悔吗?”
陈光旭双眼一闭,咬牙道:“那是我最好的兄弟……师傅,我就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警察,我就是个混蛋!您要怎么处置我都心甘情愿。您只要一句话,我就……”后面咽回去的半截话是“我就脱了这身警服”,陈光旭嘴唇微抖,说不下去了。
小饭馆的灯光幽幽的,就他们一桌客人,餐厅老板在收银台仰着头自顾着看着电视里的宫廷剧,四周悄无声息……
良久,郑成功叹口气:“光旭,事情还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也是过来人,也年轻过。”沉默了一会儿,郑功成说:“刑警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的,刑警也是人。干我们这行的,首先得是个人,其次才是警察。所以我特别能理解你。”
“你在刚果金拼了性命救我,我很感激……”郑成功叹口气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换了一种语气,“你现在还是我徒弟,还有机会挽救自己。需要我告诉你怎么做吗?”
陈光旭此刻已经近乎崩溃,轻声道:“师傅,您说。”
“找到那个马逸明,让他前来自首,把问题讲清楚,争取宽大处理。”
陈光旭:“……”
“怎么?做不到?”
“我试试。”
“什么叫试试?没把握?”
“嗯。”
郑成功又吃上了花生米,悠悠地道:“再叫上可辛呢?你们不是同班同学吗?当初还一起考的特警。”
陈光旭垂下头,默然不语……
夜深人静,陈光旭没有回宿舍,坐在路边人行道的长椅上抽烟,默默地思考着郑成功交代给他的任务。
干了这一阵子刑警,陈光旭也不是吃素的,在广惠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赫赫有名的郑秃子手下混,他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师傅派遣的任务还是约谈,不是传讯,也不是抓捕,明摆着还是证据不足。李队的证词只能从逻辑上推断凶手,没有现场物证和人证也没办法定罪。马逸明背后的靠山也不是摆设,过早抓捕或传讯只会把这案子做成一锅夹生饭。归根结底,只有那四个人当中的一个率先突破防线老实坦白了,金沙萨的案子才能办成铁案……
那个叫布罗妮的土匪婆子师傅拿她没办法,还有那个姓唐的老板混在布卡武那个战乱区,师傅吃过枪子儿,知道厉害,更加不会去冒险……
陈光旭深吸了一口气:师傅这个老狐狸。这是逮住自己的小辫子把徒弟当枪使了!
陈光旭把自己跟过的案子浏览过的卷宗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几乎可以确认:师傅晚上说的话虽然很吓人,但是也暴露出师傅没别的招儿了,自己是他手头的最后一张牌。
江湖险恶无处不在啊,师傅开始算计徒弟了!如果马逸明硬杠到底,让这个案子变成死案,师傅会怎样处置自己?陈光旭静静地发呆,浑然不觉手里的烟头已经燃尽,直到把手指头烫了才猛然醒过来……
陈光旭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在微信上打出一行字:马儿,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