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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识到了包真的较真,学员们开始紧张起来,脑子里开始编排各种台词儿。一个一个轮流上台交作业。
包真的目光四处游走,他在找那个功课一贯拖沓的二级警员马逸明同学。只是这会儿几十个同学都恍然变成了各色人等,一会儿还真发现不了……
卢伟林化妆成一个街炒河粉的厨子,手里操着一个长柄饭勺,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色厨衣,上面星星点点有些油腻,头上斜斜地扣着一顶厨帽,双手笼着走上来。
也是经过一番激烈的答辩,卢伟林勉强过关。炒河粉卢伟林熟悉得很呢。
包真望着卢伟林的脸儿:“你那脸上怎么这么油?”
卢伟林答道:“厨子的脸儿都是油油的。教官,这个叫善于观察生活细节。老师教的。”
包真说:“你那脸儿油得太厉害了。”
卢伟林辩解道:“我抹的凡士林。物料室去领的,这不能怪我。”教室里一阵哄堂大笑。
包真忍住笑意:“好好。这个可以优秀。”卢伟林喜滋滋地下去了。
梁老头正要喊下一个,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保卫干事跑进教室,轻声道:“包教官,有人找你。”
包真抬头看看一圈学员,说:“我这儿不是正忙着吗?谁啊?”
那干事说:“我说了您有工作忙,那人硬是要来找您,他说他是您表叔,专程从长沙老家赶过来的。我让他等等,可老人家着急呢。”
包真啊了一声,连忙站起来:“人呢?”
干事还没来得及答话,门口进来一个弯腰弓背的老头,身上背着一个编织袋走了进来,一口长沙腔:“真伢子呢?真伢子在哪里噢?”
那老头一脸皱纹,脸上稀稀拉拉的胡渣子,头发花白,头戴一顶老头帽,说话还带着点咳嗽。
包真一愣,口音也不自觉地换成长沙塑料普通话:“叔,你何解啰?你是……”
那老头咳嗽两声,望着包真:“我是你包家老娘姨妹子的锅锅噻。你老表叔噻,你都不认得我啦。”
包真微窘,老家亲戚一大堆,自己从小北京长大,也就是过年偶尔陪老爹回去过几次老家,哪里记得那么多亲戚?再说,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呀。包真忙道:“老叔,我这里有事,你先到外面等我一下好吧。我……”
老头儿说:“不忙不忙,我就是顺道来看看你滴。我晓得你真伢子是干大事滴,不敢打扰你工作。”
老头儿从编织袋里悉悉索索拿出一串腊肠亮了亮:“我就是顺道过来看看你和你家老头,给你们带点家乡的土货。”
一股腊香味儿瞬间弥漫了整个教室。
包真道:“好好,我晓得了,谢谢老叔啊。你干嘛不去家里呢?这里是学校噢。”
老头儿说:“我要去你家里滴,我等你下课一起回家吃饭好吧,和你爸喝杯酒呢。好久没看到老包锅锅喽……”
包真忙道:“好好好,您老先在外面等哈……”想了想,包真觉得这样不妥,转头对梁老头说:“老梁,我家里来亲戚,你们先忙,我处理一下。”
梁老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头儿大惊小怪叫了起来:“哎哟,真伢子你这肩膀上两颗星星呢,是将军吧?老家人都晓得你真伢子在北京老有出息哒,当官了呢。”
包真哭笑不得:“好好好,老叔,走走走,有话外面讲。”
老头儿凑过来,手抚着包真肩上的星星,声音微颤,转头问在场的学员:“哎,我们家真伢子这个星星和师长军长级别差不多吧?”
现场的学员七嘴八舌地道:是呢,老人家!起码和师长差不多呢。真伢子有出息呢。
包真被这个老叔弄得有些尴尬,正想扶着老叔出门的时候,梁老头开口了:“站住!”
包真的表叔立刻定住身影不动了。
梁老头盯着老头儿:“马逸明,够啦!适可而止好吧。别玩太大啦。”
啊?全场学员呆住了。
包真愣了半晌,仔细瞅了瞅他老表叔,一把扯掉马逸明的老头帽……包真气得大骂:“马逸明?哎!你个臭小子……”
马逸明嘿嘿两声,嬉皮笑脸地道:“包教官,不许生气,说好了晚上去你家喝酒的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