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缓缓降落在墨尔本机场。
马逸明本来可以直接转机去塔斯马尼亚岛的霍巴特国际机场,但他还是决定在墨尔本滞留一天到两天,因为这个决定他和赵英俊有过争执。也正是这场激烈的争执让赵英俊对二级警员马逸明同志刮目相看。
事情是这样的。
赵英俊在那天培训结束后和马逸明彻夜长谈,两人对着那幅澳洲地图研究如何探寻娜姐的踪迹,在此基础上制定援救计划。
赵英俊的意见:龚雪娜出逃的时候为了掩饰行踪,没有乘坐航班和轮渡,而是从墨尔本港口搭乘私人游船去的塔斯马尼亚岛。马逸明应该模拟、复制龚雪娜的出逃路线,同样选择乘坐私人游船上岛,到达塔斯马尼亚的斯坦利港口,然后顺路南下寻找龚雪娜,这样沿途容易打听到线索。
南下的路有两条,一条环岛公路,一条小铁路。龚雪娜一定是选择了其中一条,然后在中途可能遇上了意外导致失联。
国安庇护点的人北上接应龚雪娜,走的是环岛公路,结果一路毫无所获,现在仍然在环岛公路探寻龚雪娜的行踪。那么马逸明去了塔斯马尼亚岛应该从斯坦利港口出发,探索小铁路沿线,那里找到龚雪娜的概率比较大。
赵英俊对着地图比划,马逸明在一边细听,觉得赵英俊的方案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究其原因是马逸明对这个方案没信心。
马逸明认为这是传统的公安办案子的套路,思路上没毛病。但是自己一个人去澳洲,可比不上在大陆有各种行政助力,这种顺着铁路沿线扫街似的排查靠个人实在是孤掌难鸣,碰运气的成分居多。
赵英俊征求马逸明的意见。
马逸明的思路比较独特。他说他要去墨尔本侦查一下李约翰的动静,知己知彼嘛,尽可能掌握更多的情况才有利于行动。马逸明知道李约翰的巢穴,也了解他的日常行踪。
马逸明说,既然龚雪娜还没有被捕,那当务之急是要缓解龚雪娜被追杀的压力,打乱李约翰的部署。如果把李约翰再“搞”一次,就会让他顾此失彼乱了方寸,那时候再南下去寻找龚雪娜会轻松得多,说不定龚雪娜自己就能顺利出逃……
马逸明说,这一招叫声东击西。
马逸明这个话讲出来,赵英俊内心是震撼的。他终于知道了眼前这个二级警员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马逸明的设想从军事救援行动的角度来说可谓绝佳,但是风险也很大。这不是情报战,而是生死战,会动刀动枪,马逸明势单力孤又身处境外,事情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这可不是国安的行事风格。
赵英俊坚决反对。他说这样太冒险,他必须为二级警员马逸明同志的生命安全着想。
马逸明则不耐烦地说,如果要他来执行任务他就得这样干,他不认为赵英俊的方案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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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样开始你来我往争执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
赵英俊其实没料到马逸明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马逸明这次接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已然把这次任务当成了自己从警生涯的最后一战。他暗自打定主意,干完这一票回来就脱下警服安心过日子了。
——他打算找机会弄死李约翰这个屌毛,永绝后患!大头目一死,喽啰们必定乱成一团,龚雪娜不就安全了?即使一时半刻找不到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万一自己不得已要跑路,让国安的人慢慢找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太愉快的讨论持续着……
凌晨三点的时候,赵英俊熬不住了,终于做出了妥协的姿态:“马逸明,那你打算怎样‘搞’李约翰?”
马逸明抽着烟:“我得到实地好好看看才能出方案,眼下说什么都是白搭。”
“你总得有个初步的设想吧?”
马逸明说:“我确实没想好,可不能蒙你,但是搞他的手段是很多的。”马逸明想了想,“比如说,他回那别墅过夜的时候我一把火把他的房子烧掉……”
赵英俊吓了一跳,这个人简直就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不过,这话听起来好像也有几分道理……赵英俊陷入了沉思。
凌晨四点的时候,赵英俊终于和马逸明达成一致。条件如下:一、可以先在墨尔本停留,侦查一下李约翰目前的动静,二、条件不成熟不能蛮干,尽快南下寻找龚雪娜,三、安全第一。退一万步龚雪娜救不回来,马逸明同志也必须平安归来。
……
第二天,赵英俊在电话里冲着周浩发牢骚。
“周局,你给我找的这个马逸明怎么是这么个德性?”
“怎么了赵大鼻子?”周浩电话里不急不缓的。
赵英俊没有在电话谈及昨晚的计划,只是说:“先肯定他的优点,有想法,脑子活络。缺点太明显了,这个人崇尚武力解决问题,暴力倾向严重,这次行动我怕会出事噢。”
“哈哈,赵大鼻子,你和我们都是警察,但是警察和警察又不一样。”周浩大笑,“你那边都是有文化、有修养、性格完美的乖宝宝,我这里都是坏小孩。哈哈。赵大鼻子我和你讲啊,坏小孩有坏小孩的用处,你试试就知道了,特别好用。”
赵英俊挂掉电话,喃喃道:“有用没用,小命丢了说啥都晚了!唉……这个马逸明!这种人应该去当兵,当什么警察呀!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