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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先坐，我给大爷量个血压。”周敏扶着老太太坐下，又转头对林晓说，“把电子血压计拿来，再倒杯温水。”
林晓应声而去，动作轻快不慌乱。周敏一边给老太太测血压，一边轻声问着老爷子的症状，语速放得很慢，怕老人听不清。阳光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动，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场景，却让人心里暖得发胀。
等送走老太太，周敏擦了擦额角的薄汗，回头看见我在笑，有点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每天净是这些琐碎事。”
“琐碎事才见真章。”我拿起那杯胖大海，喝了一口，温润的茶水滑过喉咙，“你把店管得这么好，比什么都强。”
她眼里忽然有点湿润，别过头去整理药盒：“您当年说，开药店不是为了赚大钱，是为了让街坊邻居买得放心、用得安心。我没忘。”
林晓在旁边默默听着，忽然抬头说：“老板，周姐总给我们讲您以前的事，说您为了找一批平价退烧药，在批发市场等了两天两夜，就为了让老百姓能买得起。”
我愣了愣，那些快被遗忘的细节，原来有人一直记在心里。
我望着周敏，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玻璃杯壁：“小周啊，你能把这些记在心里，我是真的欣慰。”
窗外的桂花香又飘了进来，混着店里的药味，像极了当年刚开店时的味道。“说实话，当初开这家店，不是图多大的利。”
我顿了顿，目光落在柜台前那排贴着“平价惠民”标签的药盒上，“小时候在村里，见过太多人因为凑不齐药钱，把小病拖成大病。有回邻居家的大伯发烧，就硬扛着不肯去医院，说一盒退烧药够买三天的口粮。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有个地方，能让穷人也吃得起药，该多好。”
周敏的眼眶微微发红，她低下头，声音有点哽咽：“老板，我懂。我刚进城那会儿，妈在工地摔了腿，拿药时攥着钱的手都在抖。要不是您当时肯让我先欠着药费，还介绍我来店里帮忙……”
“所以我才招你啊。”我打断她，笑了笑，“那时候看你蹲在店门口哭，手里还攥着皱巴巴的处方单，眼里的劲却没垮。我就知道，你懂那种难，也不会忘了这份难。”
林晓在旁边听着，手里的记账本停在半空，看向周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
周敏抹了把眼角，重新抬起头时，眼里的光更亮了：“老板您放心，这店我守着一天，就保一天平价药不断。上个月我还跟厂家谈了，把几款常用药的进货价再压了压，就是想让老街坊们更省点钱。”
我看着她被药粉染白的指尖，看着她胸前那枚磨旧的工牌，忽然觉得，这家店早已不只是卖药的地方。它像个接力棒，从我的手里传到她的手里，带着那份从泥土里长出来的踏实和善意，在这条街上扎了根。
“好，好啊。”我点点头，心里的暖意像水一样漫开来，“有你在，我一百个放心。”
风又吹过窗棂，风铃叮当地响，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对话，轻轻鼓着掌。
我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听完周敏的话，心里了然。这段时间店里遭遇查封，她能稳住阵脚把事情理顺，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力。
“没事，不怪你。”我摆了摆手，语气缓和，“那段时间事情乱成一团，你们能把这家店保住，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想起被陷害时的焦头烂额，连我自己都顾不上这些分店，又怎能苛责她们。
周敏松了口气，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了些：“不过老板，我们店被封的那几天，东区加盟店的李姐来过两趟，说有急事找您。她当时急得不行，说他们店好像出了点状况，跟总部的供应链对接不上，问您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东区李强？”我皱了皱眉。
李强是最早加盟的那位店主，以前也总说他那片社区老人多，得多备些常用的慢性病药。供应链出问题？这倒是蹊跷，总部的配送一直很稳。
“他没说具体是什么状况？”
“没细说，就说打电话给总部的人，要么没人接，要么就说不清楚。”周敏回忆着，“他临走时还说，要是您回来，务必让您去东区看看，说这事恐怕不简单。”
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温热的茶水没压下心里的疑惑。白毅恒的事刚了结，难道加盟店这边又出了岔子？
“行，我知道了。”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等下我就去东区看看。这边你先照看着，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周敏连忙点头：“好嘞老板，您路上小心。对了，李姐的店在幸福路那边，离这儿不远，您导航‘东区天龙药店’就行。”
“知道了。”我朝她和林晓挥了挥手，推门而出时，风铃又叮当地响了起来。阳光比刚才更烈了些，落在车身上泛着光。我发动汽车，心里琢磨着东区的事——希望只是场虚惊，别再出什么乱子才好。
驱车往东区赶的路上，我给李强打了个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虑：“喂？是老板吗？你可算联系我了！”
“李强，别急，我正往你店里赶，到底出什么事了？”
“老板，我们这供应链断了快一周了！”李强的声音拔高了些，“以前每周三准时送的慢性病药，这都周五了还没到。好多老街坊等着买药，我这儿库存都见底了，刚才还有位大爷急得直抹眼泪……”
“供应商那边怎么说？”
“别提了！打供应商电话，要么占线，要么说负责这块的人辞职了，没人对接。我托人问了问，好像不止我一家，西区的王哥也说他那儿的儿童退烧药断货了。”
挂了电话，我皱紧眉头。供应链突然出问题，还赶上多店同时断货，不太像是单纯的疏漏。
车拐进幸福路，远远就看见“天龙药店”的招牌，门口果然站着几个老人，正围着李强说着什么。
停好车走过去，李强一眼看见我，眼圈都红了：“老板，你可来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颤巍巍地说：“小伙子，你是老板啊？那降压药啥时候能有啊？我家老婆子就等着这个救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