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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回去,等于找死。”
当时光重叠在一棵树上的时候,旧枝叶团团如盖,新条从其向上引申,新与旧、往昔与现在,并非都是敌对状态,它们在时光行程中互相辨认,最后依归。
“你堂堂长公主,在外漂泊、深入江湖,就算陛下不说,朝中的大臣总也会有参你一本的时候,到时候万一弄得....”
到时候弄得比比对立,可就不太好了。
君姒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朝中的一半大臣都不希望她重新回到朝堂的政局当中。哪怕祭祀大典,止渊阁国师刻意提醒,可那些拥护君妟的人,依旧是不希望君姒回来掌权。
....宁愿这个女人陷入江湖、最好困死在江湖。
人都是有私心的,当所有的私心都一样时,就没有什么对立和相互了。
“有的人巴不得我不回去呢,皇权只有一个,谁会希望两个人分呢。”她背对着林密,目光落在院子那棵高大繁茂的树上。
大臣如是,君妟亦如是。
从小到大,人人羡慕她是帝王家的小公主、人人羡慕她生来荣华富贵、人人羡慕她有父皇和母后的宠爱,可谁又知道,从小到大她的每一天不过都是在跟命运做纠缠呢。
走错一步,万丈深渊。
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又有多少把刀指着她。
一个九岁的孩子,失去父母、国朝兵变的同时,还得时刻提防藩王的心思和西荒的谋乱,靠一己之力撑起一整个家国,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做出来的。
她所经历的,要比别人多很多。
可谁又曾想,走到现在,畏惧她权力大的人数不胜数。
那些打着“若不置她于死地,便稳固不了大朔皇权”的道理?
荒谬至极——
“陛下其实就念着你,要是回去低个头认个错,也不是什么大事。”
有些东西,林密不懂,她没有亲身经历,也不会感同身受。
现在的状况,却不是谁低头认错那么简单了。
君姒叹了叹气,又倒了一杯酒在面前,然后缓缓吐出一句话来,“从我杀了闵恩开始,他就已经不信任我了,公主府也不过是他想要囚禁我的牢笼罢了。我从不觉得是我错,所以我也不会低头。”
她的脾气,还是一如往常的倔。
小皇帝身边有他信任的掌监大家,而闵恩便是其中之一,她那般浩然声势的砍了闵恩的头,岂不就是再挑衅皇帝的威严么。
姐弟二人,怕是都不会因为自己的言行而低头认错的吧,明争暗斗开始了,就无法在收回去了。
不过君姒也是一副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的样子,四年之间,多少亲近的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白景平都不止劝过她一两次,可最后她的选择,仍旧是从一而终、没有改变。
既然选择了不回去,也就不会担心君妟做的那些事情。
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让她有所顾虑了。
孑然一身的来,也会孑然一身的走。
林密见她的话如此决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来劝了。
这么多年,她秘密跟君姒见面多次,将君姒想要知道的消息一一打听清楚。林家的男丁只有她哥哥一个人,虽然哥哥是朝廷侍郎,但林家本就出身于江湖,而她自己也不得不处在江湖、朝廷两边游走。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不说出来,只是不想得到别人的可怜罢了。
看着林密放在桌上信笺,君姒撩拨了其中随便一封,但是她的思绪,好像并不在这些书信上面,缓缓抬起头,又问:
“白驼山庄的羽衣杀手,你可有所耳闻?”
容澈他们离开即墨也有些时间了,不知道怎么的,君姒总有些觉得反常。
“羽衣杀手是白驼山的顶级杀手,绝杀两位,是叶韶青和图谙。叶韶青善易容和制毒,一般都不怎么出现,除非白驼山真的有什么必要的事情。”
许是酒喝得真的有些累,君姒一手撑着头,慵懒的往着那棵树,悠闲的听林密说着,
“图谙是白驼山从小用药物养大的,善近身搏术,声音.....有如女色。”说此,只觉得这样的特点有些怪异,林密蹙了蹙眉,紧接着又说,“天杀十二位,江湖上称他们为十二银翼,通常都是一起出任务的。”
作为江湖武林的一大反派,白驼山暗卫杀手的等级分化,还是有些明确的。
“我看你不接百晓生的担子,倒是可惜了些啊。”
林密的姑姑林沅善,便是百晓生的传人。
提到这里,林密倒是暗暗的低下了头,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敏感。
“姑姑倒是有心教我,只是我不想。”
江湖又何尝不是久久深渊呢,要只是在草岸走走,倒也还好,若真的卷进这个不知是什么颜色的染缸来,最后也是无法脱身了。
君姒也没有刻意在说起这件事情,还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信笺上,这段时间她问的事情,好像这些信笺里面都有她想要的答案。
包括绛朱旻玉!
包括恭王!
包括襄王之子,君思彧!
看到其中一封,君姒的眉头微微紧蹙,有几行文字直接透露说:剩下半块绛朱旻玉的图纸在祁西烨刹阁主郁尘的手里,君思彧常常出现的地方也是祁西,而君思彧最后一次见面的人,则是恭王君烁的儿子,君曜。
怎么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一个巧合的感觉呢?
一个远在冀州的世子,一个被禁足在青州的罪臣之后,怎么会这么凑巧。
从她花朝遇上容澈开始,她就总觉得自己的下一步被人操控,好像所有事情的终端都有迹可循,任何事情都来得轻而易举。
不得不深思。
只是君姒现在急于找到完整的绛朱旻玉,所以怀疑也只是怀疑,已经是无心确认事情的真假了。
反正即墨城是待不下去了,倒也不妨去祁西看看消息。
一边整理细看那些信笺,另一边还时不时用手摸摸白玉箫上的玉,好像那玉的手感还不错,摸起来还挺舒服的。
林密原本是没看见的,只是觉得君姒对自己的玉箫向来珍惜,也不会随随便便将一个配件挂在箫上的,看到那个羊脂玉的时候,倒也有些好奇。
“怎么之前没见过这块玉啊,玉的品种你也见得多了,哪儿得来的宝贝,能让我的长公主喜欢啊。”
君姒倒是有些脸红,微微笑着,拿起那快玉一边打量一边说道,
“一个人输给我的罢了,不是什么宝贝啦。”
谁知道林密像一个看戏的小孩子一样,凑了上来继续问道,“谁输给你的啊?花朝节之前见你都还没有,这两天就有了?”
林密傲娇的笑容好似调侃君姒,能挂在白玉箫上,必然也是她自己真心喜欢的吧,“这羊脂玉的质地稀有的很,别不是人家把传家宝输给你了?”
她的打趣倒是更让君姒脸红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隐鸢也是江湖有名的神兵了,能成为隐鸢的剑穗,说不定还真是他们容家的传家之物吧。
“行啦,别跟我开玩笑了,赶紧说正事了。”
“哎呀呀,这就害羞啦......是小姑娘输给你的,还是哪个男人输给你的?”
君姒虚着眼睛再转头看向林密,林密一脸发现大事情的表情,还真的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求证似的。
也是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