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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春强生病了。
林道西过来看他的时候，陈春强眼皮都没能睁开，病的一塌糊涂。陈兵婚礼结束林道西就要走了，她的事情太多不可能一个劲留在这里。林道西来家里的时候陈扬一直都在，倒是想打打招呼林珊横拦竖拦，发现陈扬要靠近林道西她马上就有动作，阻止儿子和侄女靠近。
林珊往外送林道西。
“姑，别送了。”林道西叫姑姑留步，掏出来一些钱递了过来：“姑父想吃点什么就买点，我直接给钱就不买东西了。”
林珊往回推：“不用给，小北平时各方面都没少给我们甚至都多给。”
林珊这话一点不假，她和陈春强干的活是真累，拿到手的钱也是真多！划拉划拉一个月两个人就能赚四千块钱。
四千块！
林珊就敢说，市面上你随便去找，找不到能赚这些工资的人，她说的是普通人，她和那种有本事的人肯定比不了。昨儿下头不是死人了嘛，听说一条命就值三万五，林珊就觉得自己特别知足，太知足了。
“拿着吧。”
林珊一直将林道西送到上车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屋子里陈春强刚刚睁眼皮儿，这眼睛就仿佛跟黏住了一样睁不开，他嘴巴里有点干动了动嘴，浑身烧的啊跟散架子了似的，哼了哼。
“没听见你爸哼哼了。”林珊没好气照着正在嗑瓜子的陈扬后背给了一记，拿过水壶给陈春强倒了一杯水。
陈春强就着林珊的手把水喝了，又躺了回去。一闭眼就是昨儿井下发生的那些事，真的把他给吓到了！陈春强不是觉得林道西手黑才会生病，他是觉得看透了命运这个东西，有些钱确实他这种人赚不来！压在孩子身上那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
小西出身那么好，结果这一路走过来……越想越觉得所谓成功很可怕，就他肉眼看见的，全是倒霉！
以前陈春强想发财，生而为人谁不想发财？发了财就能过上各种好日子，可以拿着钱出去潇洒，可以这样那样，现在他不想发财了，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本事。他晓得现实就是可能倒霉的人不仅仅是林道西，那些老板们的倒霉远比外人看见的多，不想了。
“你这到底怎么弄的？吹了风了？”林珊问。
陈春强就把自己看见的都说了：“……为了讹钱，命都不要了。”
“不可能！”林珊不相信。
她觉得既然是小西赔的钱，那说明工人一定就死在了井下，现在说什么为了讹钱吞药死了，没可能！
陈春强继续说着：“……把人送回家了，家里根本没闹。”正因为他看见了全部的事实，他才会觉得后背冒风。
陈扬笑：“这不挺正常的事，知道自己要死了用死换点钱，井下死人马上就得被封，为了不被封怎么样都得掏钱解决。”
这点逻辑哪怕他没在这边干，他也知道，陈扬觉得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奇怪，见得多了。出了社会你就晓得了，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事情都能碰上。
林珊看向小儿子，碎碎念：“做人可得有良心啊，这种缺德事情不能干。”
陈扬掉脸：“妈，你总拿话说我干什么？”
林珊叹气：“我可没有。”
她是做了，但她不说。
陈扬这两天不停往小西身边凑，她是看出来一些门道，林珊不支持儿子这样干。想当初闹成那个样子，闹到她和陈春强在钢城都没办法待，好不容易他们俩离开了钢城又在这里安营扎寨好不容易消停了，她可真不希望陈扬又来惹祸。
“你离西总远点。”陈春强勉强讲出来一句：“当年那么劝你，你肯听吗？现在混不好了又要回头，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摊上吧。”
陈春强觉得做人得有个底线，陈扬已经破了底线，现在就没法一家团圆。
“西总西总那不也是我姐。”陈扬走到床前，看着父亲笑嘻嘻伸手帮忙按摩。
陈春强：“你跟她闹翻的时候可没认为她是你姐，你混不好了又觉得她是你姐，世上所有的好事都围着你转这不现实。你今天赶紧收拾东西走，别留在家里，你要是缺钱用钱，那就叫老大、老二回来商量，你出个借条，你要是想留在这里赚林道西的钱，我劝你别自讨没趣。”
林珊垂头默默不语，是这个道理。当时闹的时候这通劝，什么都不肯听，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长记性。
陈扬自嘲：“我就挺长时间没见到你们了，让你们说的我好像挺不要脸似的。”回来的时候不是没想过留下来，现在来看，可能性不大。
陈扬脑海中突然响起了顾则臣对他说过的一句话，那时候人在气头上根本不冷静也听不进去，觉得自己特别本事觉得自己抓住了改命的机会。
离开林道西他才知道，原来他是真的没有自己认为的那种本事，去到任何地方都需要被验证才华，事实证明他没有，兜了一圈发现他最狂的时候真的就是在国宁干的时候，可惜知道的晚了。
大哥二哥虽然没表现出来过得多好，可陈扬从两个嫂子的脸上看出来了幸福，他呢？
“你个死小子就是瞎折腾，主意大也不听话……”林珊忍不住摇摇头。
刚刚出事的时候，只要道了歉低了头，以小西的个性根本不可能同陈扬计较，偏偏陈扬把事情给做绝了。
发展到今天，全家都靠着小西吃饭生活，林道西的身上一点瑕疵都没有，瑕疵都在陈扬的身上，不怪他怪谁？
“过去的事说他干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我不说你能长记性？天天告诉你好话你肯听吗？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觉得老人说话都是放屁，现在好了你自己选的未来，你自己慢慢走吧。”陈春强看见陈扬也很闹心。
明明前途未来什么都有，明明林道西已经把能给的通通给了，还是要作还是要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