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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宣帝目光里情绪涌动，他看了眼没吭声的谢京辞，又问：“可若回绝，阿史那恼怒之下转而和北昭联姻，岂非对我大齐不利？”
“北昭不会答应。”
谢京辞终于开口。
文宣帝看过去，“为何？”
谢京辞道：“一来北昭唯一适龄公主两年前已婚配，且膝下有女，就是儿臣之前同父皇提过的庆宜公主。二来，嘉平帝为人自负，早有北上征伐之心。我回国之前将水稻留给他，今年北昭必然也迎来大丰收。粮草充足，国库充盈。而一到冬天，北方饥寒交迫，必要南下劫掠。只是担心北齐与北昭联盟，和亲不过分化之计。蛮夷小民，厚颜无耻。”
“殿下说的是。”
邹允之也站了出来。
若是和亲，礼部就得负责相关事宜，故而礼部官员也在此。
“我大齐国富民强，怎能畏惧蛮夷小邦？如若阿史那来犯，边境十万大军自当为国而战。”
秦少元肃然道：“微臣愿请命前往，突厥不退，誓不回朝。”
殿中一时静默。
文宣帝不喜兵戈，若非迫不得已，他是不愿打仗的。
他登基之初，突厥也曾侵扰边境。
满朝文武大半都主战，就他磨磨唧唧怂得不行。最后诚徽皇后身着素衣，闯进金銮段，当着满殿臣子俯首跪地，义正言辞，慷慨激昂，恳请他出兵。
武将纷纷应和。
他被逼得骑虎难下，才松了口。
诚徽皇后这个人，功过难评。
世人提起她，总会想起她那糟心的母族，关键是她还特别拎不清。
可论起眼界和魄力，她比自己的丈夫要强得多。
谢京辞大抵综合了父母的优点，有其母的魄力，也有其父的仁慈。
只可惜生做了女儿身，否则这储君还需要议么？
直接就是她囊中之物。
文宣帝眉头紧皱，缓声道：“突厥只是求亲，并未兴兵，无故征伐，臣民诟病，且有失天和，爱卿退下吧。”
又是这样。
许多老臣脸上皆露出个不出所料的表情。
既不和亲又不愿打，难道你是想割地求和么？
谢京辞在心里把这窝囊爹骂了八百遍，他也就是运气好会投胎，爹妈又给他扫清了障碍，让他顺顺利利的登了基，否则这皇帝哪里轮到他来做？
怕打败仗被人骂，那你就不怕国土被抢成为千古罪人吗？
真是奇葩的脑回路。
朝臣们都退了出去，谢京辞没走。
“陛下打算如何应对？”
一听她这生疏的称呼，文宣帝就知道她生气了。
“放心吧，朕不会让你和亲的，就算和亲，也是…”
“谁都不行。”
谢京辞冷声打断他，“陛下坐拥千里江山，当庇护黎民百姓，而不是牺牲一个女子去和亲。”
文宣帝再是好脾气，听了这话也有些恼。
“放肆。”
侍奉的宫人都低着头，恨不能做个隐形人。
谢京辞并不畏惧，她语气如常，“陛下不让我和亲，无外乎是担心我传授突厥耕种和冶炼技术。换了旁人没这个本事，自然可以随意牺牲。但陛下可曾想过，如果今日您妥协，许以公主婚配，另择丰厚嫁妆，求得边境和平。那么下次呢？是否只要突厥有所求，北齐就要牺牲一个公主？等您把女儿都嫁完了，又该拿什么稳定边关？乱世求存，您妥协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您不兴兵，就只有等着挨打的份儿。”
“言尽于此，还请陛下三思。”
“微臣告退。”
连自称都变了。
文宣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