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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顶工业灯惨淡的光芒下，睡在墙头的一排原住民辗转反侧。
潮湿霉变的气息在鼻尖蔓延，伴随着臭烘烘的体味。
“又是哪个脱袜子，一股子脚臭味，还让不让人睡觉？”
“小声点，烦人！”
听到附近的抱怨，靠墙紧贴着的原住民张大柱皱了皱眉，不耐烦地翻身。
旁边是公司的同事，也没睡着，睁开眼睛叹气。
“这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算头啊，我在这里待了两三天，感觉浑身不自在。”
“我也觉得受不了，吃不饱睡不好，比上班还受罪呢！”
张大柱有些无奈，又回头想到自己的老父亲，怎么都不肯听官方的劝说搬到避难所。
“今天治安员还让我跟爸打电话，叫他别固执了，赶紧上大巴车，但是爸说只要人搬走，开发商就会趁机把房子推倒，让咱们无家可归。”
“我看是你家老爷子痴呆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别人骗他，难不成亲儿子也会骗他？”
同事嘴里嘟囔，一转念想起被送到其他避难所的老婆和孩子，也有些放心不下。
两人正说着，张大柱忽然背靠着墙壁反手去后背挠痒，姿态看上去很像狗熊蹭树。
同事纳闷道：“老张你这是咋啊，别乱动，本身地方窄，你踢到我了！”
张大柱越挠越痒，伸手摸索旁边的包裹，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
他凭借最后一点电量，打开手电筒，请同事帮忙查看。
“哎，老张你背上怎么密密麻麻一片红疹子，你可别挠，都挠破出血了！”
“这是什么虫……不像跳蚤啊，它要跑，赶紧抓着……”
墙边出现潮虫，还爬到人身上的事，在避难所里引起小范围的骚乱。
这边乱糟糟的动静刚冒头，巡逻的治安员就端着枪过来了，对他们厉声呵斥，稳定情况查明原因。
另一边，两间厕所门口排成长队。
有原住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屁股，眼看队伍漫漫无期，干脆扭头往墙根边扎去。
“中午发的食物是不是过期的，我从下午到现在都拉了五回，人都要脱水了。”
“看日期是对的啊，也没什么怪味儿……会不会是从南城区的洪水里捞出来的？”
“投诉，我要投诉！”
避难所的治安员收到居民投诉，只觉得一头雾水。
现在下发的食物，都是从城东城北运送过来的。
运输车每天进出，治安队换班的时候，都亲眼看过。
东西好端端的，甚至有些还是来自大型商超的仓储，都是经过检验的合格品。
如果不是食物饮水的问题，那居民出现大规模腹泻的情况，很可能和疫病有关。
治安员连忙上报。
过了半小时，有成群结队的医护人员到达，把生病的原住民带去检查。
好在虚惊一场，不是疫病，只是和潮虫接触后通过手足口传播，导致肠胃不适。
官方不得不调拨物资，给避难所来一场彻底的消毒灭虫，还要在墙角撒石灰防潮避害。
姜理在隔天出门的时候，还能看到原住民的运输卡车，在市区和郊区之间往返。
路上治安员早就接到上面的通知，对避难所的物资车优先放行。
在等待检查的过程中，姜理和隔壁开车的一家人攀谈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