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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工抬头深吸了口气。
“你们多久没有出来了？”
几名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说不出话来。
苏工回忆道，“上次出来，是元载要离开，我们几个给他送行，之后至少过十年了吧！”
几人中陈老三稍显沉稳，接了一句。
“至少十年！”
苏工转过身去，竟然是满脸的悲伤，一双通红的眼睛，却没有流出丝毫泪水。
“人不人，鬼不鬼的，一百多年了！”
“不吃，不喝，不睡，不死！没有触觉，没有嗅觉，没有味觉，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我们还是人吗！”
此时的苏工，丝毫没有隐秘空间中，殴打几人时的疯狂与霸道，看起来就像是脆弱又感伤的女孩。
陈老三朝着赵二淦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暗中下令：所有洞穴内的族人，禁止靠近洞口；在外的族人，远离洞口一公里！
苏工的悲伤越来越重，最终抑制不住，开始大哭起来。
只不过无论她怎么哭，仍没有流出一滴泪水，只是蹲在原地，伤心地干嚎着。
陆大傻叹了口气。
每次走出洞穴，她都会抑制不住感伤，痛哭很久，不是为了保护这个小妹的情绪，几人怎么会多年不出洞穴？
窝在洞穴最底层，打牌、画画、撸铁、看杂志……
再喜欢的东西，每天不眠不休，持续玩上几十年，哪里还会有一点兴趣？
就说川上的两本杂志，这些年他反复看了得有几万遍，图片早已刻在脑中，就算动了一个像素点，他都能立刻找出来。
他们当然想出去，却又不得不枯坐洞穴。
就像苏工的哭诉那样，由于未知力量，他们变成了以往完全无法理解的生物。
不只是他们，整个项目几万工人，还有太阳城的几百万市民，全都变成披着灰色鳞甲的怪物。
大多数人没有恢复意识，就像怪物一样浑浑噩噩地生存；而恢复了意识的少数人，又全都失去了记忆，只剩六个人还保留着之前的记忆。
他们也成了族群的最强者，就是很多尸鬼口中的“族长”。
但是不会有人知道，六位族长大人，原先只不过是项目部的工程师、材料员、技术员、预算员和质检员，而元载，当时还是刚到岗的实习生……
根据元载自己的陈述，刚恢复意识时，看着周围一群模样丑陋的怪物，他都吓尿了。
直到他在地上一滩水的倒影中，发现他也是同样的鬼样子，情绪才安定下来。
再后来，元载慢慢找到他们五个，几人聚在一起后，才开始慢慢找到一些头绪。
元载带着他们找到这处洞穴，后来发现下方封印着一些极度危险的东西，哪怕是恢复意识的普通族人，只要靠近就完全迷失心智，只有他们几个能够抵挡住侵蚀，因此几人才开始在这里坐镇。
后来他们也曾轮流外出，发现外部世界早已大变，奋斗多年的成果，竟然变成了山峰；
熟悉的城市，竟然变成了丛林，里面游荡着许多奇怪生物；
而一些刚来这里的人族，见面之后，却疯狂地攻击他们……
几人这才意识到，原来在那些人看来，他们就是异族和怪物，即使表明身份，证明他们是人族，但那些人却丝毫不理睬，攻击越来越危险，越来越致命。
最终不得不反抗时，几人才发现：他们竟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就像魔术师一样，几人挥手之间，就能召唤出雷电、火焰、冰雹……这些强大的力量保护了他们，但也加剧了新来人族的憎恨。
再后来，有个宗教组织占领太阳新城化做的群山，并组建军队和战团，开始公然猎杀同族，几人才明白：想要以人族的身份立足于这个新世界，似乎已经没有可能了。
之后就是近百年的岁月，如流水一般逝去。
虽然丝毫没有变老，看起来也不会死，但几人并不觉得，这种生活有多美好，哪怕是再顽强的意志，没有归属，没有认同，没有目标，活着，还不如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