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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子的新学校,在离家大概一百里的地方,跨省,风土人情完全不一样,新学校的规章制度比较松散,对那些蠢蠢欲动的浮躁的刚刚成年的孩子们来说,这就像是一块儿肥沃的土壤。孩子们都不喜欢在学校,没有课的时候,大家都愿意出去玩儿。
班里的孩子们多才多艺,每到礼拜六日,大家都会聚到一起,或唱歌或玩耍,学校的旁边有个天主教堂,教堂门口有棵八百多岁的古槐树,夕阳染红树叶,渲染了小城的文艺,也激活了少男少女们的浪漫情怀。
桔子一开始,是不喜欢这个城市的,因为这里的人说话跟自己都不一样,她总觉得,自己是格格不入的。
班级重新分了座位,桔子坐在倒数第二排,在角落里。安静的角落很适合桔子,因为,她总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这个时候的桔子已经成年了。过生日的时候,她的好朋友慧送了她一大袋桔子吃,是了,桔子是个贪吃鬼,嘻嘻哈哈的外表下,那颗柔软的心思,她不轻易示人,如果说在山东念私立高中的桔子是个外观优秀,内心狼狈的姑娘,那么,河北高中里成年的桔子,就像一个内心脆弱敏感,外观却大大咧咧的傻大妞。
坐在角落的桔子,喜欢写点东西,作文写的很棒,语文老师给人的感觉是个怀才不遇,与世隔绝的大哥哥,桔子没有跟这个老师有过多的交集。但是这个老师,确实是成年后,桔子念念不忘的一个人。因为这个老师有个好朋友,也是桔子的同学。
坐在身后的阿四,喜欢弹吉他,那个时候,当你情感真挚,洋洋洒洒在纸上写一些你喜欢的文字的时候,你的身后传来一阵阵悦耳的哼唱,阿四喜欢黄家驹,是的,桔子也喜欢,从很久以前就喜欢。阿四有个女朋友。桔子不了解。他们说话很少。
有一次上课,阿四问桔子问题,他拿手指轻轻的拽了拽桔子的衣服,修长的手,就像一片片晚秋的银杏叶,洋洋洒洒地飘进桔子的心里,桔子觉得满脸发烫,热乎乎的,但是她极力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这算什么呢,青春年少的悸动,这种感觉跟大路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桔子喜欢大路,甚至幻想过嫁给他,但是桔子不喜欢大路的碰触,曾经年少的姑娘,却说出过长久的诺言。即便现在,我们谁也不联系谁,你是你,我是我。
桔子的日记,从此有了颜色,她喜欢将阿四写进去,不给他名字,这是个不敢触碰的角落,因为他有女朋友。桔子心里害怕,她突然发现,那个小小的身躯有那么大的能量,他为什么看起来瘦瘦的,但是眼底却似乎有无穷的能量,桔子特别喜欢身后的他轻轻拉他的衣服,桔子每次回头,都会对上他深邃的眼睛,似乎有万语千言,也似乎有一座冰山。是多情,多情的眼神,总是让桔子一时乱了分寸,突然想安静,想安安静静的听他唱歌。想给自己多一点安慰,也许是远在外省独自面对的孤苦,是的,桔子心想。
桔子写的一手漂亮的字,就像她本人,清清爽爽。桔子的心事似流水,总能自己找到缝隙,不顾一切的逃窜出去。阿四是知道的。
阿四开始跟桔子经常说话,有时候也把自己想说的话,写在纸上,轻轻的拿笔捅一捅桔子的后背,传过来。从一开始的闲话家常,慢慢的两个人的纸条也开始变了味道。
元旦晚会上,阿四要弹吉他,这个多情的人儿,身边围着很多喜欢他的小女生。这些人当中不包括桔子。因为那天的桔子,把自己融入了白茫茫的雪景,空空荡荡的马路上,桔子看着自己的脚印,一串串,就像一副长卷,写着少女的心思,写着远方的思念,写着一些浪漫的故事。桔子最喜欢的歌是梁静茹的勇气,她时常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哼着歌儿,静静的在雪中围炉夜话,能有个人,安安静静的听她慢慢的讲讲自己的成长,儿时受的那些委屈,独自面对,独自解决的一些不好的事情那该有多好。只是想想罢了,桔子自嘲的拍拍身上的雪,一抬头,她似乎看到了他,那是阿四干干净净的脸,笑着的眼睛,似乎在说话,桔子惊喜的刚要开口打招呼,人不见了。
桔子慌了,瞬间觉得一只被蒙上双眼的小猫,被丢进了一个光滑的大水缸。满满的恐惧感袭来,雪花不美了,光秃秃的树干似乎也在嘲笑这个姑娘。
这些,远远不是最糟糕的,等桔子回到班级,阿四不见了。不是回家了,是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