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不理曹植,对邺城令道:孤令你速速去查,十日若查不出,将你撤职拿问!
邺城令遍体出汗,诺诺而退。
曹丕早已痛哭失声,起身向魏王禀道:父王无需令人再查,也查不出结果来也。
曹操惊问:却是为何?
太子:五子毕命于一日,绝非因病,定是为人毒害。此人用心良苦,亦非为五子,乃冲儿臣也。五子皆乃当世文豪,平素笃于文牍,并无得罪他人之处,何以悉数害之?儿思前想后,乃因七日前某与五子出城郊游,野炊于山坡,定是为贼所乘,欲害儿臣。因父王当日召儿议事,不及饮食,方脱此难。
曹操听罢,思索半晌,盯视杨修。
片刻,邺城府衙役入报:本官邺城令因查不出五子死因,竟至投河自尽。
曹操心中大恼,对百官道:曹丕克己复礼,朝夕孜孜,不违子道,方得太子地位。诸公听孤一言,若有心怀诡计,欲篡谋太子之位,阴害太子之命,离间太子与孤父子之情者,皆是魏国公敌。诸公休为私情,尽可鸣鼓击之可也。
众官领诺,无不偷窥曹植。
正在此时,忽有幽州刺史遣使来报:代郡乌桓三部大人皆都自称单于,专制郡事,起兵作乱。太守不能控制,刺史故修表文进呈魏王,请令定夺。
曹操听闻军情紧急,遂将五子之死搁置不问,诏以裴潜为代郡太守,授以精兵五万,前往征讨乌桓。裴潜闻命,出班参拜魏王,陈说己见,谏止发兵。
字幕:裴潜,字文行,河东郡闻喜县人。年轻时因避乱到荆州,刘表待如上宾,并与王粲、司马芝相交甚厚。曹操平定荆州,任命裴潜为参丞相军事,迁丞相仓曹属。
裴潜闻魏王欲使己讨伐代郡,遂谏止道:启魏王,乌桓不可力伐。代郡人口众多,稍聚则有上万兵马。大王令臣去平乱,若带兵马前去,其单于必拒我入境。如此兵少则无所施用,兵多则至国力大损。若依臣之见,应用计抚之,不能用军力威迫。
曹操深然其说,于是实授裴潜太守之职,令乘车前往,只带数十名护从。
乌桓单于闻新任知府裴潜前来,未带兵马,不由惊喜参半,齐来拜见,以探魏王口实。裴潜皆以善言安抚,单于免冠下拜,终服王化,全部归还前后数次所夺妇女、器械及财物。裴潜见单于已服,遂按律诛杀代郡与单于勾结之汉官郝温、郭端等十余人。
至此北境震惊,百姓心归汉室。魏王平定代郡,在朝中威风更炽,魏国由此愈强。
镜头转换,按下曹魏,复说西蜀。
细作报回西川:曹操晋位魏王,派裴潜平定代郡,将发兵南下荆州,以报赤壁之仇。
刘备闻报,便集众臣,商议应对之策。
法正献计:曹操晋位魏王,朝内必有大臣不服,其忙于安内,不能轻出。虽留夏侯渊、张郃驻守汉中,但二将才能不足以守,主公应立即发兵取之。
刘备:我方得益州,内部未稳。再复用兵汉中,得无必胜之算?
法正:臣谓不然。此时夺取汉中,其利有三。上可以讨伐国贼,尊崇汉室;中可以蚕食雍、凉二州,开拓国境;下可以固守西川要害,使益州得以持久恒安。
刘备赞同其计,遂请孔明留守成都,调拨军资士卒以供前线;自与法正率领诸将进攻汉中,遣张飞、马超、吴兰、雷同等屯于下辨。
字幕:建安二十二年冬十月,刘备兵伐汉中。
马超接令,策动氐族雷定七部,得兵甲万余,于氐中诸县举兵响应刘备,牵制曹军。
夏侯渊闻说刘备来犯,急派人星夜赶赴邺都,呈报魏王。
曹操闻报大怒,拍案而起,便欲自领大兵,再入汉中。不料刚刚站起身躯,却觉天旋地转,头疼欲裂,复又坐了回去。
贾诩见此,请太子曹丕急传医官,为魏王诊疾。医官领命,先后来了五个,尽是魏王府中医术高超之人,但没有一个查出毛病。
此乃于吉亲自炼制毒药发生作用,仙家手段,一般俗医,如何查得出来?
曹操以为自己头风又犯,遂不敢动怒,令众医官退出,只得留在府中静养。
于是传令:曹洪领兵五万,往助夏侯渊、张郃,同守东川;夏侯惇领兵三万,于许都至邺城间来往巡警,以备朝中不虞;长史王必总督御林军马,代曹洪守卫许都。
主簿司马懿心系献帝安危,见如此安排,遂上前谏道:王必虽勇,为将冲锋陷阵则可;但其嗜酒性宽,难以御众,恐不堪当此守卫京都重任,请大王以别将代之。
曹操见司马懿来谏,忽忆前番在汉中,劝自己乘胜入川之事,暗道:这厮平日里便似那徐元直,从来一言不发,怎地自去年以来,频频献策?老子须要小心防他。
于是冷笑道:孤之亲信,非你所能知之。那王必是孤披荆棘、历艰难时相随之人,忠而且勤,心如铁石,最足相当。
司马懿不言,退而暗笑:不听老子言,吃亏在眼前。看你个老东西,以后怎生后悔。
曹操遂下王诏,委任王必统领御林军马,屯于许都东华门外,以卫京师。
汉献帝在许都闻说曹操染病,急派太史丞许芝为使,前往邺城探看慰问。
曹操在榻上拜谢天子盛眷,说道:孤乃宿疾头风发作,药铒无用,只须静养,不能动怒,亦不能劳神。即太史掌管朝史,兼察天象,则必通易,何不为孤一卜吉凶?
许芝笑道:小可不才,对伏羲八卦及文王之易,只是略知一二,未得其妙。某向大王荐一人物,人唤神卜管辂,字公明,现正在邺都,何不请来为大王卜之?
曹操问道:孤亦颇闻其名,现居何职?
许芝答道:朝廷曾征其为官,彼以母丧为由不就,现为白身。
曹操笑道:一介布衣,能有何奇能?先生休矣!
许芝摇头:非也。民间亦多能人奇士,岂能一概而论?某举其事例一二,即知其能。
镜头闪回,许芝叙述管辂来历异能。
字幕:管辂,字公明,平原县人。父为琅琊即丘长,与东郡太守诸葛珪过从甚密。
管辂自幼便喜仰视星辰,与邻儿共戏,辄画地为天文,分布日月星辰。年龄稍长,即深明周易,数学通神,兼善相术。
曾应琅琊太守单子春之召,往其府谈易,时有坐客百余人,皆能言之士。管辂浑然不顾,与单子春亹亹而谈,言言精奥。子春反覆辩难,管辂对答如流,众宾客无不叹服。
信都令之妻常患头风,其子又患心痛,因请管辂卜之。
管辂占算已毕,便即断言:出堂屋西角,埋有两具死尸。一持长矛,一持弓箭。持矛者主刺头,故妻患头痛;持弓箭者主刺胸腹,故儿子心痛。
信都令命家人拆屋掘之,果如管辂之言。令徙骸骨去城外埋了,妻子遂立刻无恙。
又有乡中老妇失牛,求管辂卜之。
管辂得卦,遂据卦象判断:北溪之滨,七人宰烹;急往追寻,皮肉尚存。
老妇前往寻之,果见七个外乡人于茅舍后煮食其牛,皮肉犹存。
于是老妇上告本郡太守刘邠,逮捕七人问罪,并令赔偿其牛价钱。
草长莺飞,春日和暖。管辂出离府宅,闲行郊外。忽见一少年,耕于田间。管辂立于道旁观之良久,问其姓名及年龄。
少年告曰:名为赵颜,年十九岁。
管辂叹道:汝貌诚美,惜无寿,眉间有死气,三日必死。
赵颜害怕,归告其父。父知必是神算管辂,领着儿子奔至田间,哭拜于地,请以法术相救。管辂初始不允,见其父子情切,乃教赵颜照计而行,果得延寿。
闪回结束。许芝说至此处,曹操暗吃一惊,急忙拦住话头。
曹操:许公且住。莫非那管辂又是左慈之流?某这头风之疾,固然由来已久,但此次发病,却与往日大不相同,其痛亦非一致。那左慈在某席间盆中钓鱼,西蜀买姜,又于郊外献酒肉,莫非里面加了些不尴不尬的作料,添了些不按君臣的药品?孤倒要看看,这管辂是怎样一个人物。你先说那赵颜,今在何处?
许芝:自大王下令各县举荐贤才,赵颜已被平原县令举荐,现正在邺城馆驿备选。
曹操听了,急唤内侍,令快马前往馆驿,宣赵颜来见。
不移时,内侍领着一个少年来拜魏王,一袭蓝领长衫,眉清目秀,果然一表人才。行参拜大礼已罢,时见许芝亦在座中,又向太史丞大人施礼。
曹操令人赐个脚榻,令赵颜坐下说话,赵颜扭泥不敢。许芝笑慰道:你且坐了,魏王有话问你。若答得合体,魏王必有赏赐。
赵颜这才谢座,却不敢直面魏王,斜身坐了。
曹操待他坐稳,这才问道:适才许太史曾说管辂助你求寿之事,果有此事否?
赵颜答道:那神算管辂,在我家平原县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日某在田间耕作,被管神算看到,说某眉间有死气,十日内必死。俺父子苦苦求他相救,他老人家一开始推辞不说,后来见某求得很了,这才教我一个法子。小人便依他计策,回家预备美酒一瓶、鹿脯一块,次日去往南山之中,去寻神仙。到了那里,果见一棵大松树下,见两个老者对弈。
曹操问道:那两个老者是怎生模样?
赵颜:那两个老者,一个穿白,一个穿红,与管神算所述一模一样。他两个在那里弈兴正浓,根本没有留意小人。我就依管神算所嘱,跪在二人身旁,将美酒及鹿脯顶在头上,一声不吭。那两个老者甚是可笑,也不问酒食是哪里来的,也不看进献之人是谁,只管一边弈棋,一边自取酒肉饮食,也正如管神算所说,真是一模一样!
因为说的兴起,又且紧张,便咳了起来。曹操听得有味,见他中断,微一皱眉。
许芝便将手中半盏白水递过,赵颜一饮而尽,饮毕又讲:小人待那两个老者饮食已毕,就将食盘扔到脚边,俯在地上大哭。两个老者这才见我跪在地上,互相看了半天。那穿红老者叹了口气,对那穿白的说道:“这必是管公明饶舌,泄露天机。可恶!”看他意思,是不欲管我闲事。那个穿白老者心好,看我哭得可怜,于是说道:“我等做神仙者,既食其酒馔,似不可拒却其请。”就从怀里拿出一本簿籍,检索一番。找到了我的名字,看籍贯生辰都对,上写该活十九岁,九日后便是死期。白衣老者向空中一伸手,煞是奇怪,手里就多了一支笔,递给红衣老者。红衣老者似是很不喜欢,但又无可奈何,就挥笔向那簿子上,添个“九”字于“十九”之上,然后将笔扔了。那笔却化作一只白鹤,飞上树去。白衣老者将那薄籍给我看了一眼,诡异一笑,又纳入怀中。
说到这里,又咳了起来。这回却不喝水,接着又道:“那个穿红袍老者见白衣老者把簿籍收起,即对我说道:“小子,世间之人,寿夭皆由天定,无可更改。你今年十九岁,本当寿终。我等做神仙的,即吃喝了你,不得不报。今添汝寿命,至九十九岁。回去见到管辂,教他再休泄漏天机,不然必遭天谴。小子,便宜你了也。”我见即得添寿,自是答允应承。一阵香风过处,那二人化作二白鹤,冲天而去。小人乐不可支,回到家里,将此奇遇回复管神算,又问那两个老者是谁。大王,你道那二人果是哪个?
曹操听到热闹之处,连头痛之事亦忘,问道:那你实说,二人果系何方神圣?
赵颜答道:管神算对我说,“穿红者,南斗也;穿白者,北斗也。”原是天上星宿。
曹操忽道:胡说!那北斗有九星,南斗六星,怎地却都是一人?
赵颜答道:大王圣明,当时某也这样问,管神算说道,“南北二斗皆有一星分管,散而为九为六,合而为一。北斗注死,南斗注生。今已添注寿算,子复何忧?”并嘱我此事自密,千万不要对外人说之。大王不是外人,小人故此详细说之,亦请大王为管神算保守机密。
曹操大笑,令内侍赐赵颜百金,又教贤才主选官,为赵颜注名于册,封为平原县丞。
赵颜意外之喜,磕一个响头,到主选官那里领了官凭,喜滋滋上任去了。
曹操听赵颜所讲故事,心中愈奇,即差人往平原去召管辂。
次日将午,管辂便至邺都。魏王升朝赐见,文武皆在。曹操见其相貌丑陋,心想奇能之士往往相貌出奇,即令管辂占卜己病,并问吉凶。
管辂相了一番,说道:大王近来可是多见奇异之事,皆非人力能为者?此乃道门幻术,大王苦思不得其解,引发旧疾,故此头痛不同往日。见怪不怪,其病自愈,何必为忧?
曹操听了,回想果然如此,遂即心安,以为心病引发旧疾,故此自觉病愈。其实完全中了管辂鬼吹灯之计,而不自知也。(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