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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夭抬起头，左手捏住右手食指：“我不喜欢他的教书方式，有些无聊，在他的课上我很容易犯困。”黎夭说话声很小，但足以让司徒塬听清。
司徒塬：“不喜欢？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你，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就可以为所欲为。打瞌睡、走神这些我都可以理解，我那时进学时也是这样，在学堂里很难精力集中，可你逃课、在课上看其它读物就是你的过错了。”
黎夭：“我知道那样不对。在课上做其它事情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犯困，但我又觉得我实在是听不懂关先生的课，反正那些内容自己也能搞懂，还不如不去。”黎夭的声音越来越小。
“作为学生，你连尊重老师都难以做到，还谈什么求教。黎夭，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明白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你不应该那么任性。现在因你的任性我还可以在先生面前维护你，可今后路是你自己走的，旁人帮不了你，但他们却可以毁了你的路，可能就因为你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而与你为敌。”司徒塬一向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说这话时却也动了怒。
“好了，多说无益，明早见了关先生向他赔个不是，该怎么学，你自己看着办，该遵守的礼仪规范，一样也不能少。药庄虽未规定学徒必须出席每堂课，但无故离席也是逾矩的，以前你逃了多少次课我尚且不论，要是往后再有此类事情发生，这药庄也留不得你了。”说完，司徒塬摆摆手，叹了口气。
“多谢庄主教诲，弟子记下了。”黎夭说完拱手作揖，退出书房。
水城的夏天很热，也只有在夜晚才感受得到一丝清凉。黎夭走在回寝舍的路上，耳边是无休止的虫鸣，和着脚踏在青石板上的吱呀声，星星闪耀的光芒与身边萤火虫发出的微光混为一体。
她想起十岁那年母亲将她送往司徒药庄预选的时光，那时的她对未来满是憧憬，想着在药庄脱颖而出，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司徒药庄是以预选考试的方式招收学徒，每五年进行一次预选，共选拔六十名学徒，预选前十名五年均可免除学费，且不可无端取消资格，这十名学徒每月只需上交吃食的费用。而十一到三十名需每年上交二十两白银，三十一到五十名每年需上交五十两白银，五十名以后每年需上交一百两白银。
学徒们进入司徒药庄后，每半年进行一次大考，并且进行排名。排名靠前者将会获得相应的金钱奖励。
夜国对医者的要求极其严苛。从医者需先在药庄学习药理知识五年，再于医馆学医经医馆认可方可出师成为郎中。司徒药庄在整个夜国也是小有名气，那是因为皇城的一些医馆在药庄将学徒培养了五年之后会在此庄内挑选学徒，并且每次司徒药庄内都会有学徒被皇城的医馆选上，而那些被选上的学徒将来不是留在皇城从医，就是成为各方名医，总之前途无忧。因此，每次预选都有上千个人参加。
其实，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每年上交五十两或是一百两银子在药庄学习是难以承担的。而交这部分学费的人一些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家族期望有能成为郎中为家族增添荣誉感的后代；另一些则是尽全家之力供孩子学医，将整个家庭的命运托付于孩子的人家。因此，在三十名以后许多平民家的孩子都放弃进入司徒药庄的机会。
十岁时的黎夭乖巧懂事，勤奋好学，邻里街坊对黎夭的母亲羡慕不已。当她得知自己要参加司徒药庄的预选后，兴奋地睡不着，想象着自己将来成为大夫的样子。
她清楚自己在预选中必须进入前十名，那时才能进入药庄学习。黎夭的父亲去世地早，母亲一个人把她拉扯大，虽是衣食无忧，却也拿不出多余的钱去交高额的学费。
在司徒药庄的预选考试中，黎夭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如愿进入了前十名，且是众人之中的第一名。
第一轮考试是笔试，考生们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答卷就行。从医者学问尤之重要，得通历史，懂诗书，与患疾之人交谈时方能开导其心，身心皆医。且在翻阅古典时能快速通其意。
黎夭从小就爱看书，母亲买回家的书她都反复阅读，书中字句早已烂熟于心，且她对每首诗、每篇文章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在第一轮答卷中黎夭所交付的答卷让阅卷官赞不绝口，成功进入第二轮考试。
第二轮考试由药庄庄主亲自命题。司徒塬此次命题便是要求考生们在一天内记住药庄提供的一百种药材的气味与外形，期限一到于考官处根据药材名称找出对应药材，可提前在考官处作答。
黎夭在此轮考试中不仅全答对了，且开考后半天就于考官处作答。司徒塬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兴奋不已。
“咱们药庄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么有天分的学徒了，我得去瞧瞧这孩子。”司徒塬这时正手拿黎夭在第一轮考试中交的答卷，细细阅读，突然一听第二轮考试的消息消息，立马起身，大步跨出书房，往考试之地奔去。
这时的黎夭正站在考场的一角落，等待结果。无聊之际，只是盯着身旁花坛里的一株芍药花发呆。
司徒塬：“你叫黎夭？”司徒塬来到黎夭身旁，面对着她，微微俯身。
在公布开考规则之时，药庄庄主曾露过面，黎夭一眼便认出了他。“正是在下。敢问庄主找我何事？”
司徒塬：“闲来无事，在庄子里随便逛逛，碰巧见你在这儿发呆，就来看看。孩子，你若无事不如咱们闲聊几句？”
黎夭目光从芍药花上掠过，答道：“甚好。”
“你觉得这株芍药花如何？”司徒塬顺着黎夭刚从芍药花收回的目光望去。
黎夭：“此地土层深厚，土壤温润而水分充足，又有阳光直射，司徒药庄的夏季也多是冷凉气候，在这样的条件下，花开得固然很好。可惜，一花崛起而众花凋零，一坛现一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