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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第二天,我与王郎一同从大红绸缎包裹的床铺上醒来,我去后厨做了两碗棒子粥,各自喝过,王郎就去前门,接下今天送来的骟猪,开始给猪放血。
放了血,刮了毛,剖开肚子,王郎手里的刀就像会跳舞一样,在那头猪的身上灵活地游动,把下水一一取出来,又把猪腰子挤出来,转而开始剔板油,接着是排骨,里脊,一条条陈列在桌子上,顺便拿起猪尿泡,放干净尿,抄水冲了冲,就吹起挂到档口上。
“卖猪肉咧!上好的新鲜猪肉!”王郎开始大声吆喝,我在后面坐着看他,满眼都是爱意。
肉铺的生意不错,今天送来的猪是头好猪,未过晌午,肉就卖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些边角料和下水留着,我招呼王郎可以吃午饭了,他回了一个收到的眼神,让我捂着嘴咯咯笑了许久。
待到吃完午饭,我满脸幸福地拉着王郎的手,兴奋地对他说,林小妹终于可以不被她家那些眼里根本没她的所谓家人束缚住了,我们攒下这点钱,随便掏出一点就够给她赎身了!
王先越摇摇头,眼底冒出几分疑惑,口中的话语几乎要把我冻结:
“你居然真的想给那破丫头赎出来?”
我一瞬间惊住了,口里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听着王先越一句句说着:
“一个破丫头,你老这么在乎她干什么?”
“她横竖是别家的孩子,你再疼她也不能花咱们小家的钱呐。”
“你自己想想,要是咱们掏了钱再养一个孩子,咱们还怎么管自己的小家?”
“咱们以后是要养自己的小孩的,一家三口四口都好,可是不能养别家的孩子。”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林小妹你管她生死呢。”
我愣愣地看着王先越,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打着我的耳膜,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些话会是我深爱的,温柔的丈夫说出来的,可事实摆在面前,我不得不接受。
我质问他,那我嫁给你之前的承诺呢?我们说好的照顾她呢?你给我描绘的那些美好愿景呢?全都是假话吗?只是为了得到我吗?
王先越冷了脸,抬手狠狠地抽了我一个耳光,说让我自己先照顾好自己再说别人吧。
我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我从小到大,就连爹娘也不曾给过我一巴掌,如今竟然被自己深爱的丈夫一巴掌抽在脸上,整个人说不出一句话,甚至都忘记了疼哼一声。
见我没反应,只是呆呆看着他,王先越又抽了我一个耳光,口中骂道:
“贱人!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去管一个破孩子干嘛!”
“我,我,”我口中说不出一句话,两边脸颊都被抽得高高肿起,眼泪不知不觉往下滑:“可你,可你……”
“你什么你!”王先越抬起了手,劈头盖脸的拳头砸来,把我打得倒在地上,他还不解气,骑在我的腰上继续一拳接一拳地砸过来:
“贱人!圣母心!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我无助地抱住自己的头,没想到他会突然对我大打出手——那个温柔的他,难道全是假象吗?
“王郎……别打了……”我声音有些虚弱的开口,王先越这才反应过来,他常年杀猪剔肉的力气对我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还是太重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愣愣看着我,也不知道过来拉我起身,转头一溜烟跑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我闷闷地咳了两声,在地上躺了许久,这才坐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尽力扶着墙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回了卧房,屋里鲜红的布设在这一刻无比的嘲讽,让我不忍心看。
脱下身上的衣裳,身上仅剩一件肚兜和一条亵裤的我钻进被子里,眼泪从眼眶一阵阵流出,流到我与王先越的婚床上,大红色的被子,大红色的枕头,大红色的挂带,门上贴着的红双喜,每一件都刺入我的眼帘,让我压抑的哭声逐渐放大,然后越来越大,几近歇斯底里。
哭着哭着,我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不管脑袋底下的枕头已经彻底湿透,只有无穷无尽的疲惫感占据了我的内心。
醒来时,王先越站在床边满是歉意地看着我,手里捏着一支簪子,对我说道:“娘子,我也不知道那时我是怎么了。”
说着,他伸起空着的手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没来得及拦,只见他的脸上同样肿起一块,鲜红的脸颊让我一下又心软了。
他把手里的簪子往前递了递:“我那时候不该打你的,可是林小妹我们实在不能养,刚婚配的二人就开始照顾小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和林姨的私生女呢。”
我探出手接过他手里的簪子,簪子尾巴上坠着一朵小小的铜制茉莉花,勉力支起身体,试图把手里的簪子插到头上,双手却都无力抬起,看来之前王先越打我不是一般的重。
“王郎。”我开口唤他,又用颤抖的手把簪子递过去:“帮我插上。”
王先越立刻转哀为喜,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好好好,茉白,我这就帮你戴上。”
他把我的头发盘好,把那支茉莉花簪子给我好好插上,退了两步上下打量了我半晌,直叫我害羞,问他在干什么。
王先越有些腼腆地回我,说我长得真好看。
其实这个时候的我肯定不算好看,我自己对此一清二楚,毕竟两边的脸颊还高高肿起,整个人无比虚弱,我知道他在哄我,但是我甘之如饴。
心底的疲惫感少了些许,我又虚弱的开口问他:“林小妹的事,真的没得商量吗?”
王先越一下又黑了脸,想来是没有想到我刚“原谅”他,就立刻又开始提他不乐意听的话题:“莫要再提此事!否则……”
他的拳头攥得咔咔作响,我一阵胆寒,他的温柔果然还是伪装吗?
只是一瞬间,王先越又恢复成那副温柔模样,满脸温柔地和我说,只要我好好听话,不再提那个有双亲和没双亲没两样的小丫头的事,他就会好好地和我过下去。
闭上两眼,我口中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好,转身朝向了墙,没再听王先越的解释。
看来要帮她只有靠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