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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兼故作严肃地坐了下来，只是脸上的表情总感觉有股莫名的滑稽感，月莹讲几句又被他逗笑一次，歇一阵又接着讲，等到她把相关的推测全都说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三个小时。
“……大致就是这样了。”月莹点点头，示意她已经把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
言兼摩挲着下巴，思考半晌，才消化掉了月莹话语中的信息量。
嘿，找来找去找半天，没想到情报源竟在我身边。
“……所以说，你认为我现在实质上是魂体，而不是正常的活人，是这个意思吧？”言兼总结完月莹所说的话，依着她最关心的话题，首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月莹照旧的点点头，说道：“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首先，你不能直接登出游戏，这个过程会让你虚幻的魂体直接暴露在自然界而非目前我们所在的游戏世界。”
月莹同样摩挲着下巴，她正在以她认知当中的言兼的思维模式去考虑事件：“你在当前的游戏世界内，可以稳定保持当前的状态，很大可能就是来自于系统对灵魂状态的玩家的不承认，所以才赋予了你这具身体。”
“不过具体的还得等白姐观察过你具体的灵魂状态才能确定。”
言兼挠了挠头，他能看出来月莹正在模仿他的思维模式，但是让他很奇怪的是，他应该没有在月莹面前做过很多思考动作才对，这小丫头怎么学会的？
“我问你个问题先。”言兼打了个岔，决定先弄明白这一点。
月莹轻轻点点头，她都快把这个动作做习惯了：“你问。”
言兼维持着单手杵着下巴的动作，直白地问道：“你怎么突然学会了我的思考习惯？”
月莹一愣，这点她从来没考虑过，似乎她之前试着考虑问题时，下意识就模仿了言兼，但是她不曾想过自己和言兼其实相处时间并不长，她是怎么这么快习惯对方思考习惯这一点。
摇了摇头，这回换做了她一脸不解地看着言兼，试图找出答案。
言兼低吟了一阵，灵光一闪：“有没有可能，是你数据体的本质导致的？”
“好比说，正常人模仿他人，这个过程需要他和那个人大量的相处，揣测，习惯对方的思维模式，才能慢慢学会用另一个人的思维模式来思考。”
“但你不同。”言兼顿了一下，给了月莹接受之前自己解释的时间，等到月莹结束自己低着头思考的状态，抬起头来盯着他，这才继续说道：“譬如说，你能够用我幻术当中的食物填饱自己的肚子，我就做不到，我认为这是数据体的特殊性。”
“你作为数据体，能够直接用数据的形式，复制他人的状态，以及改变自己的状态，这也是你能够靠幻术吃饱肚子的原因。”
“从另一种角度来讲，我认为你甚至可能拥有变身成他人的能力。”
“你对我最为熟悉，你先试试，幻想自己是我试试？”
月莹听完言兼的话，第一感觉是有些荒诞，自己虽然作为这个世界的恶性漏洞，但是目前为止除了让他人和自己都厌恶自己以外，没有展现过任何特殊之处。
但她转念想了一想，感觉言兼的话似乎荒诞当中又带着些许合理。
月莹看着言兼的脸，仔细把对方的脸刻画到自己心底，然后尽全力去幻想自己的身体其实是一具男性的身体，身高一米八上下，面容清朗，短碎发……
一项项想象着，月莹渐渐沉迷到了自己的幻想当中，她的脑海中一步步出现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不，不止一些。
那是，那是，数之不清，不可阻挡的，记忆洪流。
杂乱无章的记忆一段段往月莹的脑海中灌输着，一波接着一波，其当中，最多的便是反复的，无穷的，各式各样的，让人难以拒绝的，死亡。
枪杀，斩首，天雷，斗法落败，风火雷电，神罚天降，世界排斥……
月莹不由得尖叫起来，那反复的死亡不断冲击着她的脑海，她的精神和原本设定好的记忆，宛若一叶扁舟在言兼无尽的记忆浪潮当中经历着风吹雨打，狂浪一阵阵卷来，她几乎要支撑不下去了。
言兼在旁边焦急地看着，月莹此刻变得模糊不清，身上黑色，红色，绿色的色块不停闪动，反复来回地交叠着，其中还时不时有着不同的五官，肢体蔓延开来，让他就算听到了月莹的尖叫声，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阻止月莹当前的变化，只能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试图把月莹的意识从识海当中拉回。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愣着，他的精神力触手已经探到了月莹身侧，随时准备着探入月莹的识海把她强行拉回来，目前月莹虽然尖叫声骇人，但是精神力波动却还算稳定，没有出现即将崩溃的征兆，所以言兼还没采取自己最后的手段。
他此刻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先和月莹签订“借调”的契约，否则月莹在具备他的精神力的情况下，绝无可能因为这点小小的记忆浪潮就陷入眼下这种无力反抗的境地当中。
突然，他感觉到月莹的精神力波动出现了一些不平常的波动，停下了原本的苦苦支撑，此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大的恐惧，一种，面对死亡的，无助感，难以接受感。
月莹讶然看着头顶巨大的瞳孔，她身后是一片有些诡异的符号，周边则是无数她不知来历的肢体铺陈，几根莫名亮着绿色幽光的蜡烛在符号之下巨大阵图的节点上缓缓烧灼着。
那只巨大的瞳孔盯着她，她在其中感受到了浓重的，几乎凝成实质的腐朽，崩溃以及死亡的气息。
鼻腔当中此刻不是周边的尸体横陈散发出的血腥气味或是蜡烛燃烧的焦糊味道，她此刻嗅到了一股极端的腐烂气味，她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觉得那份气味在侵蚀着她的五感，甚至连她的思维都开始逐渐腐朽。
言兼感受到她精神力波动散发出臭味的一瞬间，就立刻出手试图把月莹的精神拉回现实，可最终还是迟了一步。
他眼睁睁看着月莹清明了一瞬间，对他露出一个最终的微笑，接着就开始在自己眼前开始巨人观，然后变得恶臭扑鼻，接着是白骨一具，最后则是只留下了几丝飞灰，在空中逐渐消散，被风卷走，随后在风中化作几点黑光消逝。
…………
“我闻到了。”
索泰昂·翁特轻轻嗅着那股蜜香伴着发酵气息的香甜酒味，在实验室中抬起了一个培养皿：
“你就在这吧，我的……秘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