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会在小茶摊遇到苏云香,林浩天的心中不免有些诧异,一是错愕老苏家竟然养起了马车,在当下村子里,基本上都是用驴车,鲜少有人家会养马,一般只有镇上的大户人家才会养马车,由此可见,在林浩天离开的这一年时光里,苏家确实赚了不少钱。
二是惊讶于现在苏云香的变化,今日苏云香穿着的服饰明显不同于一般村妇的装扮,少女身上的布料虽然不是绸缎,但是面料比较光滑,颜色也很鲜艳,上面绣着的花朵栩栩如生,十分精美。
尤其乌黑柔顺的发髻上别着一根精致的银饰发簪,簪子做工精巧,戴在苏云香的头发上,衬得少女白皙的小脸蛋格外耐看。
在与别人说话的时候,苏云香的声音温婉动听,犹如山间清泉流淌,特别是举手投足之间,还透着一种别样的少女气质,十分淑女。
如斯娟秀的美人,让一群五大三粗的镖师们眼前明显一亮,许是都知道林浩天在村子里早已定亲的消息,他们一个个都用好事者的眼神,仔细打量着苏云香。
苏云香虽然经历过两世人生,但是被那些好事者的眼光直愣愣地盯着,也会心生难为情地情绪,于是她大方地对着自家亲哥哥说道:“大哥,马车上有一些果货,你拿出来,招呼镖师们尝个新鲜。”
说罢,苏云香撇下林浩天和苏元实,独自往茶摊木屋里走去。
“那些果物都是赶集买来的,正好你在,一块尝个鲜。”苏元实憨厚的笑着,不容林浩天答应,便自行走到了马车旁边,开始卸货。
其他镖师们见林浩天有了空闲,其中一个跟林浩天年龄相仿的大男孩,暗暗戳了一下林浩天,用好奇的声音故意压低音线问道:“刚才那个妹子是你家给你定下的亲事吧?”
“什么!”林浩天瞪大了眼睛,连忙摇头道:“可不敢瞎说,人家姑娘已经定过亲事了,是镇上的大户孙家。”
没猜对,那大男孩嘿嘿一笑:“我看你俩站在一起挺般配的,还以为是你的娃娃亲呢。”
“你别胡说了,她的未来夫君是一个读书人,以后能当大官……”不知为何,一想到苏云香的亲事,林浩天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说话的语气也夹杂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酸味。
稍等片刻,苏元实从马车上拿出来一些水果,走了过来。
“来来来,大家都尝尝。”苏元实热情地招呼着镖师们吃水果。
林浩天接过一个苹果,心思却被同伴刚才的话语完全打乱了节奏。
“浩天,白露时节你会回村么?”苏元实来到林浩天的身边,搭着他的肩膀问道:“那天云香出嫁,你应该来喝杯喜酒。”
“原来你们定的日子是白露呀。”林浩天算了一下日期,发现是在两个月之后,苏云香成亲的日子比自己迎娶方叶儿的婚期还提早了十天。
“对,是孙家的主意,说是等孙公子乡试过后,便举行大婚,日子就定在了白露那天,到时候你来热闹热闹。”苏元实用期盼的眼神盯着身旁的林浩天,村子里的人质朴,但凡谁家有大事,都会叫上一村子的人来帮衬。
林浩天勉强挤出一线笑容:“好,一定来。”这句话刚一说完,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何突然不舒服起来,那感觉就好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哥哥,”苏云香好听的声音从小木屋里面传了出来:“快将这些糕点端出去,让镖师们尝尝。”
苏元实应了一声,快步走进了木屋,林浩天则坐在原地,望着木屋的方向,眼神有些复杂。
不一会儿,苏元实端着一盘糕点走了出来,又招呼着镖师们品尝,林浩天也随手拿起一块点心,送入口中。
方形糕点的表皮泛着淡淡地金黄色光泽,上面还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芝麻,规整精致。
送入鼻下,凑近一闻,一股浓郁的甜香扑鼻而来,那是混合了麦香、奶香和糖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轻轻咬上一口,酥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发出“咔嚓”的轻响,内里的馅料软糯细腻,甜而不腻。
这么好吃的糕点,那些镖师们还是头一回吃到,马上个个点头称赞。
“这糕点真是绝了,比镇子上糕点铺卖的都好吃!”一个镖师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另一个镖师也连连附和:“可不是嘛,我得多吃几块。”
林浩天也细细品尝着,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爽口的糕点有些食不知味。
苏云香走出小木屋,看到大家伙吃得很开心,娟秀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眼角的余光偷偷看向苏云香,林浩天的心里突然生出来一种五味杂陈的味道:‘孙公子能够娶到她,是孙家的福气,当初我……’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林浩天就觉得自己十分可笑,他马上要和青梅竹马的恋人成婚了,怎能去想之前与苏云香的过往呢,于是林浩天自嘲地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却还是觉得嘴里满不是味道。
这时候,一阵凉风吹过,林浩天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原本晴朗地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沉起来。
“这天气变得真快。”一旁的苏元实嘟囔了一句。
“怕是要下雨了,得赶紧回镇上,快—”随着带头镖师的一声令下,众镖师们赶忙依言行动起来。
“咱们也赶紧收拾吧。”苏家三人也加快了收起桌碗的动作。
林浩天回过神来,跟着镖师们的步伐离开了小茶摊,回头看了一眼苏云香越来越远的身影,这会儿,天空中的乌云开始密布,那颜色就跟他此刻的心情一般阴晴不定。
不一会,镖车队伍在细雨中匆匆前行,林浩天的思绪却还留在小茶摊。
“浩天,走快点!”前面的镖师喊道。
被人提醒,林浩天这才回过头来,连忙加快脚步,跟上了大队伍,他心不在焉地走着,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茶摊前苏元实跟自己说过的话:“白露时节,那天云香出嫁,你应该来喝杯喜酒。”
细雨打湿着他的脸,那冰凉的感触就如同林浩天此刻的心绪一样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