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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泠枫当时勉强回过神，赶紧捞起沈倨绥怀里的沈漾往外面跑。
他皱眉，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漾，欲言又止。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看她。
自从她的出现，她有将近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床上养病。
或者昏迷。
或太虚弱而必须卧床。
他也曾在深夜站在她的床边。
看着她的脸，在月色下思考着一些令他困惑的问题。
比如，她的真实身份，他对她的情感。
亲情在他眼中无疑是浅薄的，就像水中的月亮，无法打捞。
至于是否期待。
那只能说，人在跨过某一个年龄阶段后，面对儿时的渴求，会降低期望。
当面临过太多失败与失望，有些东西不要也罢。
再者说，他已经有了一个妹妹，他并不希望现在稳定的关系被打破。
就算打破，也应该是在这个基础上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谢泠枫沉溺于现如今的人际舒适圈里。
几个有着一半相同血液的亲人，一个他费尽心思去宠爱的妹妹。
他在她身上弥补了童年太多的缺憾。
接纳一个新的人并不容易。
一旦出现对某一个人，不可避免交付真心的冲动。
这在谢泠枫眼中无是自杀。
而沈漾，就是那个危险，她是让他走向灭亡的不确定因素。
不能推翻这一切。
理智告诉他要权衡利弊，要乖乖待在自己能掌控的区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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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的骨头、血液、跳动心脏告诉他，他应该直视内心。
不要当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拖着残肢苟活的老鼠。
他应该去见太阳，尽管可能被灼烧至死，因为他早已丧失了逃跑的能力。
他其实是一个胆小鬼。
一个光鲜亮丽，但是内里腐败的胆小鬼。
谢泠枫从胸腔中发出一丝痛苦的叹息。
如果现在是一场戏，他的女主角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漆黑又干净的眼眸仰视着他。
他会无比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摸着她的发丝轻声安慰，亲吻她的额头。
依依受伤时，生病时，他也是这么做的。
他出演出很多不同的人生，各种情感，悲伤的，开心的，失望的，温柔的，生气的……
信手拈来。
哪怕最疼爱的妹妹哭泣时，他也能平稳应付。
而不是像现在，无话可说。
心里有太多的困惑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沈漾会说谎，且他们并非能听到她的全部心声。
涉及一些关键问题，心声会被屏蔽，像是被一些不可控力的力量操控。
他们也曾旁敲侧击一些问题，比如——
“他们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沈漾到底来自哪里？”
“她是人类吗？”
无一例外，他们听不到真实的心声。
虽然说万事都有规则。
但如果这个世界非真实呢？
就像沈漾说的那样，她在达成某种条件后，可以离开。
那么她就是真实，他们是非真实。
这个世界对于沈漾来说只是一个停留的碎片。
时间在流逝。
一切在往前推进。
她是永恒，也是一刹那。
她随时都会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而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