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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尘飞半梦半醒,意识游荡,随之潜入丹田。
只见浩渺的丹田里,深蓝泛青的灵墟,似滞涩卡顿,停止远转。平时,翻腾游弋其中的双翼青龙,此刻眸面浮上灰白,似无知无感,在灵墟里浮浮沉沉。
突然,一股强大的灵气波动传来,见一股清光灵气从经脉中涌动而来,但还未等到归墟。
附着在经脉里,一点点土色灰末如萤火般亮起,悄然纳入青光灵气,自身繁衍,不断增大,直至堵住经脉。奔腾的清光灵气被挡在灵墟之外,不得归墟。
“真奇怪啊!”
红墙绿瓦,飞阁流丹,药师阁里。
玉尘飞的耳边灌入声音,鼻腔浓浓药香传入,他挣扎着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雕花架子床上。
床榻边上,东方日出周身游动着一条丈二清光长龙,身上灵气内敛,传于指尖。
只见东方日出两指轻捻,揪住长龙口旁的须髯,取下寸二长的龙须,清光灵气注之,在手上化为一根根银色长针。
长针挑动间,银芒一闪,身上传来微微麻感,玉尘飞发现自己身上内衣褪下,半身赤裸着,奇经八脉上扎着数枚长针。
东方日出闭目屏息,指间传入灵气,细捻慢弄,感受着玉尘飞体内经脉走向变化。半晌,睁开双眸,白玉面上早已浮现三分疑惑,七分古怪。
“师父……”
本能之下,玉尘飞欲想站起身来行礼,但身体上传来的酸痛感让他,双掌一软,倒在床榻。
这时,玉尘飞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架子床上,床边站了不少人,皆穿着绿云镶边的药师袍,有的正在百子柜中翻找药材,有的身旁鼎炉通明,浓郁的药香从炉鼎盖上孔洞四溢而出,顿时往昔种种涌入髓海。
东方日出桃花眸关切,坐在床边,帮他整理好盖的被子,说道:“不要动,你受伤了。你昏迷了一天,慢慢活动一下四肢……”
玉尘飞活泛身体,感受到自己只是身体虚软,并无大碍。
“徐师兄,他们几个如何呢?”玉尘飞突然想起来,当时在江春区殡仪馆中那几位可是受了伤的,不知现在情况如何,有些担心道。
这时,正在指挥着药师炼制灵药的江灵靠了过来,温和地说道:“不用担心,他们无性命危险,倒是你……尘飞,你之前做过什么吗?”
听见他们几位相安无事,玉尘飞松了一口气,但见江灵目光灼灼,停留在自己身上,不明其意,看向东方日出,回道:“我只是做师父让我做的事。”
东方日出桃花眸凝重,言色稍正道:“你尝试运转一下灵气。”
“是。”
玉尘飞提息运气,突然感受到经脉之中似有异常堵塞,吸收不了周遭天地之间的灵气,他也是吃了一惊,从床上坐起,惊慌失措道:“师父,我感觉我经脉里有东西,怎么灵气运转不了呢?……
如果不能修炼,这么些年,他的努力,他的坚持,一切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我还有仇没有报,还有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去做……”想到这些,玉尘飞仿若失魂一般,喃喃失语道。
他整个人如坠冰窖之中,连片寒意窜上髓海,眸前近在咫尺的人相,猝尔远离于九霄云外,变得模糊不堪,胸腔内脏器仿似被人生生捏住。
他“呜”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胸口,整个人如被冰封,四肢僵硬,喘不上气来,虚弱之感传入四肢百骸,他整个人无力地向后倒去。
“玉尘飞,别慌!先把你这两三天干过的事,包括吃过什么,一五一十告诉我。”东方日出起手扶住了玉尘飞的肩膀,安抚他道。
感受肩膀上传来一股热流,滋养四肢百骸,玉尘飞大口吞吐几口粗气,才稍稍定住心神,思索片刻,缓缓讲出来这些天的日常行为:
“早上起来就去修炼两个时辰,然后去齐云山报道,完成交托的任务……吃饭都和之前一样,中午在齐云山灶食房,晚上回家吃师母做的。基本上我每天都是如此生活。……”
当提到玉尘飞砍紫竹做传信竹简,得到一块黑棱晶石时,东方日出眸光起亮,让玉尘飞拿出来。
玉尘飞回手就要翻储物袋,注入灵气,但想起自己无法调动灵气,面色难堪说道:“我……”
东方日出微笑着轻拍了拍他,从玉尘飞手中接过储物袋,灵气注之,将其中物品一件一件取了出来,衣服、灵食、各类卷轴书籍,床上都快摆满了,才将一块黑棱晶石取出。
对于这个黑棱晶锥样式的东西,东方日出面上端肃,仔细端详,反复查验,半晌终归是摇了摇头:“有些古怪的东西,但不是因为这个。”
看见玉尘飞怅然若失,双眸有些迷离,东方日出唇畔生出温和的微笑,道:“你只是生病了而已,相信师父,会治好你的。”
看着那一抹熟悉的温和笑容,玉尘飞身上倒是轻快不少,点了点头,唇畔强硬挤出一抹生涩的微笑:“是的,师父!”
东方日出从腰间如意环带里,取出一个双肩黑色布包,道:“你先用这个装东西。”让玉尘飞把东西装进去。
随即又取出一座九宝葫芦样式鼎炉,各色龙相翻飞之际,钻入身后枣木色的百子柜里,卷带着不少高阶的药材,投入炙热的鼎炉内。
不过几十息,药香从炉里传来,东方日出将其置入玉碗里,炼出一副补药,让玉尘飞服下。
一贴下去,玉尘飞身体消除酸软之感,惊讶道:“好神奇啊!我一点事都没有了,师父,我也想学如何炼药,救治伤患。”
东方日出微笑道:“等你好了,我就教你。等会收拾完,你先回家里,你一天一夜未回,梦瑶和你师母都很担心你,不过记得你所发生之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是”
看着离去的背影,东方日出眸底担忧,才浮上眸面,他心底也没把握能够治好,人终归需要暂时欺骗人……
突然,玉尘飞想起来罗月华交代过的那一句话,转过身来,靠在东方日出耳畔,悄悄说道:“罗月华师伯交代我给您传一句话,‘唉,告诉东方师弟,我早已是宗门罪人,当年的誓言,今天还在,永远不可能消失……’”话罢,大步离开。
闻言,东方日出桃花眸渐渐迷离,浮上回忆。
江灵有些担忧:“尘飞昏迷的时候,我们试过很多方式,都无法消除淤堵,也不知道那玩意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够吸收灵气自我增长。”
东方日出终似想起什么,说道:“世上万病皆有医治之法,办法终归是有的,要看他愿不愿意了。”
江灵听得不明所以,问道:“你说的是谁?……”
入夜,稀薄云翳遮不住月辉,明月如昨夕。
龙祖山后山小院里,玉尘飞掂着肚子从饭厅出来,月光落下照影,整个人影晃晃荡荡的。
梦瑶见玉尘飞背着背包,有点奇怪:“哥,你为何背着这个背包呢?”玉尘飞说出自己生病了,经脉堵塞,暂时运转不了灵气,只得用这个装物品。
“哥,你怎么了,怎么了!”
“呜呜……”
“尘飞,让我看看。”
闻言,独孤月落和梦瑶担心起来,梦瑶探出双手,捂着玉尘飞脸颊,不住上下翻看,垂珠眸里满是担忧。一旁的独孤月落瑞凤眸中莹芒现,黛月眉轻蹙,探出灵识,落在玉尘飞的身体。
玉尘飞眸底生起感动,微笑道:“师父说过,只是小问题,他会治好我的。”
“那就好!”对东方日出医术的认同,独孤月落和梦瑶放下心来。
“你就是平时忙于修炼,都没吃好,得多吃一点才行,补充营养才行。”独孤月落去库房里,将东方日出珍藏的百年人参拿了出来,说道,“等会给你炖汤,补充一下营养。”
玉尘飞见人参根须粗长,参体纹路密集,人参头上数不清结环,参重足足九两有余,明显是天材地宝的行列。
“七两为参,八两为宝,九两聚灵,这也太珍贵了,这……还是留着吧。”玉尘飞对灵植有些认识,一看此物,绝非凡品,欲要婉言谢绝。
独孤月落别着的九彩凤簪流苏碰撞作响,杏仁面上浮上笑意:“东西不算珍贵,你的身体才最重要!”说着便下厨房,熬煮鸡汤。
玉尘飞眸底感动,浮上眸面,不过片刻,鸡汤做好了。梦瑶给玉尘飞盛了一大碗,玉尘飞连说自己已经喝不下去,仍然被强塞几碗鸡汤,甚至连鸡骨头,梦瑶都让自己给嚼了。
梦瑶抿了一小口鸡汤,问道:“爹爹怎么还没回来?”
独孤月落回道:“之前传来消息,说有事要做,让我们不用等他吃饭了。”
…………
此时,灵气满溢全身,滋养身体,可惜他不能够吸纳灵气入灵墟,不然修为或许会更进一步。
琥珀眸底些许落寞浮上眸面,想起回头之时,看见了师父眸底的担忧,玉尘飞知道师父在安慰他。
“嗝——”
玉尘飞不禁抬头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不知为何,心中空荡荡的,喉咙里似有气堵住,化作了一个长长的响嗝。
玄色布包里的黑棱晶石被震动着,正膈着他的腰,他有些难受。解下布包,翻找出晶石,他看见这黑棱晶石就没好气,自从得到了它,他就没有遇到好事过。
“这玩意简直不详啊!”
气得他抬手就想扔掉,但见地下暗影一片,原是天上鸿云遮蔽月光,东方日出鸿云驾临在他身边,对他说:“走,带你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