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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最后成了诸多恶劣案件的主谋,德寿侯府也不再管她死活。府尹大人虽不齿黄大官句句拿老婆当挡箭牌,但是侯府既然答应将债务全部还清,平息住民怨,也就不必深究了。
如今聚众斗殴的案子也结了,该抵命的抵命,该流放的流放,债主们钱也拿到了,事情都有了交代,府尹大人就等着刑部过来提人,好准备移交郭氏,可最近刑部因琐事杂多,耽搁了几天。
黄侯爷经此一役,突然看明白生死去留,也觉得家门爵位在自己走后便无望,看着毫无出息的儿孙,突然病势加重,床都不能下了。
黄大官倒是不关心爹如何,横竖自己没事了,得知老婆再也出不来,还想再娶一房。那日公堂上说要与郭氏恩断义绝的话,其实也是真情流露,往日被郭氏管的厉害,有那贼心没那贼胆,只敢心里这么说。郭氏成日家会骂会吵,平常一见黄大官哪怕有一件做的不好,一句说的不对,就能骂上两个时辰,黄老爹是个倔脾气,怎么着都不让儿子亏待老婆,黄大官便被郭氏管的无出头之日。如今郭氏被官府抓了,黄大官终于松了口气,以为往后能抬头做人了,还想娶个更年轻漂亮的。另外怕郭氏知道一些实情吵闹,所以黄大官特意派仆人去告诉郭氏几句话,以往被调教的厉害,到这时还不忘送顿好饭菜。
衙役们再三检查,饭菜什么都没事,虽说这几日郭氏吃的也不差,但好歹是家人一份心意,于是就让进去了。郭氏见到家仆欣喜若狂,以为自己有救了,见到大官人送的饭菜胃口也好许多,就赶紧吃。紧接着家仆把大官人吩咐的几句话说给了郭夫人,然后就默默走了。衙役看侯府下人出去的时候,郭氏还木呆呆的坐在那里,等晚会子进去给郭氏送洗脸水的时候,发现郭氏已经用腰带悬门自尽了。衙役们吓的,赶紧跑去府尹家里报告府尹大人。府尹大人连夜赶过来看,也救不活呀!
事已至此,府尹只得命人收殓送给德寿侯府。听回来的人禀报说,黄侯爷大仁大义,虽然床都下不了,一闻消息也立刻着人出来传话,表示要把郭氏安葬入祖坟,毕竟她有一双儿女,给黄家留了香火。郭氏的儿女也都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唯独黄大官一脸无所谓。
浩荡一开始怎么也想不明白郭氏为何突然自尽了,到底是怎样的几句话叫郭氏说上吊就上吊,等事情结案后,不少知道的人也在猜,觉得那必是极攻心的话。
浩荡一日遇到二哥浩然,便随口说及此事。
浩然这之前还没听说这事,今日乍闻弟弟谈及,就不咸不淡道:“想让郭氏死还不容易么,郭氏此人嗜财如命,吝啬非常,这些年坑骗聚敛的钱财又半文舍不得花出去,定都积攒下来视为命根子一般,想是那日德寿侯府,把郭氏的不义体己,全都拿出来偿还债主,家仆送饭时又不小心将实情告知,郭氏知道后,就一下子想不开呀!”
浩荡一听全明白了,肯定是她吵架骂人的底气没了!除此再没别的可能合适。
几日后黄侯爷病死,侯府主心骨一去,大厦将倾,官府数着日子等黄侯爷出殡,才一入土宫中废爵旨意就下来了,原本还等着承袭爵位再娶个年轻老婆的黄大官,顿时一无所有。
旨意一下,许多人去德寿侯府门前看热闹,侯府匾额被摘除,府邸也由官家来人收回,侯爷儿孙成了庶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包裹,穿着粗布衣,站在侯府门外,亲眼看着官府的人把自家的大门锁上后,贴了封条。
好在黄侯爷先前把一堆要债的摆平了,此时也保住了儿孙不被入狱判刑,可幸免于难,曾经受侯爷跪拜的债主们,不少人后来都觉得侯爷是个大好人,今日路过,见此情形,还有几分同情,但是看见黄大官父子和黄姑娘后,转念一想,这是报应,好歹侯爷不都得了善终么。
黄大官父子本无一技之长,又经历这么多的变故,这一家三口就算再笨,多少也见识了人情冷暖,不管如何,得先找个落脚之地,作安身打算,只是失去一切的黄姑娘万念俱灰,再无向上意志。
先前有人怂恿债主们齐聚顺天府闹事,以民意之名逼府尹大人出面强闯侯府抓人,直到德寿侯府被废爵,此事才终于被府尹大人查出幕后主使竟是昌邑侯府,他这才明白自己被谁当了枪使。
昌邑侯府的钱老夫人素性贪婪,三天两头去府尹家找秦夫人有事,每次必不空手回去,什么人情吃食好布料,见什么都想要,再就是告诉秦夫人谁谁家各种隐事,一张嘴就耽误半天。秦夫人每每有事被耗急了,就忙塞东西打发人走。
浩荡看钱老夫人一向不顺眼,却不好下妻子面子,这些年秦夫人家里家外忙来忙去,府中的产业一到旺季,更忙的走路带风,几乎没时间与人社交,所以浩荡明明很厌恶钱老夫人,除却板着硬脸相对,也没有说过难听话。
钱老夫人见李浩荡一副傻头傻脑,更拿他不当所谓,只当府尹夫妇不是憨货就是怂货,再者府尹家的银钱都控制在秦夫人手里,钱老夫人不傻,干什么都有目的性,因此除了向秦夫人搬长道短,还故意编些假事,寻些由头来哄骗秦夫人,动不动就是侯府有什么大事要请客办酒,跑来请秦夫人到场赏光,目的就是为了要礼钱。有时把装银子的红包拿在手里掂量掂量,嫌给的比预期少了,就又扯上半日的话,意思就让秦夫人再添些。秦夫人屡屡送上大红包,早先也去过两回,竟是重复场景,所谓的宴客吃席,就是侯府家宴带上秦夫人一个外人。
除了这些明索强要红包的,钱氏更为恶毒之处在于不断挑拨秦夫人与其关系好的人翻脸,对别人说秦夫人如何不好,对秦夫人又说别人如何不好,今天何侍郎家的私下骂秦夫人是什么,明天吕御史家的背地骂李府尹不是什么,总之天天紧盯着秦夫人家,只要一发现秦夫人和谁好,钱老夫人就立刻跑来两头挑。秦夫人又没时间查真伪,但凡一信就被气的半死,久而久之身边也没了朋友。
而那昌邑老侯爷虽然看起来道貌岸然,满口仁义,实际相比他夫人更加阴险狡诈,寡廉鲜耻。
这些年老侯爷一直在军中担任总兵之职,年纪大了,又整日吃得肥壮,脑满肠肥,连走路都横着甩手,平常把一切军务交给副将花云豹来处理,又狠狠留了一手,逼着花云豹没日没夜卖命,又始终不给其出头之日。
副将到总兵只有一步之遥,花云豹靠着本事混到这一步,能力是值得肯定的。
按照军中编制,花云豹头上只有一个韩侯爷,可这几年韩侯爷把儿子女婿陆续安排到身边,虽然从职级上说,侯爷的儿子女婿根本不及花云豹,但因老侯爷的关系,几个爷和姑爷都把花副将当成下属使唤,尤其侯爷的二女婿,因嫉恨花副将才能,整日挖空心思算计,给他穿小鞋,甚至故意扣他的军饷。
韩侯爷对这些事一清二楚,却任由女婿儿子发挥,尽管花副将有几次拿住证据,有理有据的跟韩侯爷耐心沟通,希望他能秉持公正,无奈韩侯爷太会装聋装瞎装傻,最后只能选择不了了之。
对于花云豹已经生了别心,韩侯爷自然有数,便不打算留他在身边,但又不肯放花云豹脱离掌控,就天天对其找茬打压,意图逼花云豹辞去军职,夺其所有。
花云豹是个明白人,他对韩侯爷的为人一清二楚,也早已恨之入骨,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花家上有老,下有小,全指望他一个,而韩侯爷没负担不说,还有个世袭爵位,花云豹便是再咬牙切齿,也无可奈何,只能全力忍耐图谋。
韩侯爷是个极度睚眦必报之人,即便花副将没一点对不住他,这些年为他当牛做马,鞍前马后,甚者立下许多功劳给他挂名请赏,但只要花云豹不听话,他便要立刻除之而后快,因为花云豹老丈人的言官地位,才不敢明着动手。
有一次韩侯爷又听了他二女婿的整理汇报,把军中一大堆吃喝拉撒不规范的杂事,全部怪到花云豹头上。
偏那一趟广威将军葛峻正巧来找总兵有事,韩侯爷当着葛将军的面,派人叫来花云豹,对着其脸一通咬牙切齿道:“我要不是看你跟我这么多年,早把你扫地出门,也就我把你个狗养的当个人看,给你多少机会,没一件事能办好,对你我都已经仁至义尽,换了别人,你能有今天?瞧你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天天混粮饷带累我养活你一家老小,招你这么个只能吃的骗子。”
那样子都恨不得要当场杀之而后快,葛将军在旁边听得明明白白,只是前面说了半天,找不到一条有实质证据佐证的,全是些鸡蛋里挑骨头的恶意诋毁,就没一件能摆得上桌面写得上纸。花副将没有一条明确触犯军规,瞧那韩侯爷老态龙钟,肯定也不是花副将对手,所以才没拳脚相加。
花云豹实在能忍,任凭韩侯爷用如何下流肮脏的语言,只当是狗在叫,一句不回,只在心里暗暗道:“仁至义尽!你有什么仁义?狼心狗肺形容你才最恰当。”
葛将军听了半天,实在看不下去,便趁机打断,说了几句公道话:“侯爷见谅,末将说两句,末将和花副将这几年打过不少交道,别的不说,花副将同末将交接的军务没有一件耽误,他就是埋头苦干一个人。”
花副将是从二品,葛将军是正四品,不过葛将军是名副其实的将门之虎,又不在韩侯爷手下,自然没那么唯唯诺诺,他本以为自己来者是客,说的话多少起点作用,怎料韩侯爷竟充耳不闻,只顾按照他的路数继续发挥,还是盯着花云豹一脸嫌恨,唾沫乱飞的骂道:“依我说,他屁本事都没有,就会装样子给人看,没一件事能真干好,整天就要别人给他擦屁股,除了我这里,赶都没地方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