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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荡一听,立刻快步走进府衙。
晚上长平回来后,一大家聚在一起,浩荡和秦夫人对子媳孙儿们说明了这两年连同近期的事,一家人无不惊叹,说这郑守让死都要下十八层地狱。
长平手脚并用,大声道:“这事得亏娘有先见之明,若是郑守让骂我娘,叫爹和我或是长安给遇到了,我们肯定上去暴揍他一顿,真一揍,好了,手里出人命了,说都说不清,要是我爹动的手,一大家被讹穷了都好说,万一闹在我和长安头上,这辈子都毁了,那不是赔钱的事儿,前程得赔个干净。这郑守让真他妈够狠,拿命讹人,我活这么大遇到头一回呀!”
秦夫人叹息后怕,坐在那儿两手拍腿道:“难怪这一两年我家里的狗前后疯狂乱咬,明明什么没有,狗突然就狂叫起来,怕是这郑守让一时讹不着我,急得生魂都在我家府邸前后乱转呢!前年听他口口声声说找我家老爷说话,我就猜到有鬼,所以这两年过年拜年我都不给你们去他家说话,万一郑守让对着我的夫君儿子开口骂家里的媳妇儿们,这要一动起手,那人是一碰就死呀!那畜生前年一回来就满嘴混吣,说我家府邸都是他的,看样子,他满心里是要我家把府邸都卖了给他呀!”
长平感叹道:“你说讹人这事儿,若是得了绝症,真活不成了,跑去讹人一把,给家人留点想头,我还能理解,可这郑守让的病只要好好吃药养着,他不会死呀!老婆孩子也跑回娘家几年不回,有银子没人花,就拼死恶心人一把,弄这一出,谁能料到?哎!那郑守让胆子也够大的,我们府里这么多家丁他都不怕,敢找我娘麻烦,估计准备好了不管把命栽谁手里,到时候都铁了心攀咬是我家主子纵奴行凶。”
秦夫人不同意儿子的话,道:“他怎么就不怕?就是因为他怕,你娘我才能防得住他两年,不然以郑守让前年发疯找我家茬的猪头劲儿,没些家丁守着,他早就冲我家里拼了。可他就怕最后死在家丁手里,拿不住我们软肋,那样就不中用了,讹不到几两银子,故意找茬丢了性命也攀咬不到我们,只要查出是因病而死,家丁也不用赔命,官府大不了把人打板子流放,赔偿是量其力裁夺,主子只需尽情分赏些烧埋银子,大可一甩干净。可讹上家主就不一样了,我们有家产,这要是扯上人命干系,到时候赔多少还不随郑家人张口。”
怀若终于道:“被讹的人就算逃过一劫,也会因这般晦气倒大霉,郑守让与刁氏的夫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女儿也不是亲生的,他讹到了钱也没命花,何故如此癫狂?”
秦夫人:“平儿,怀若,你们都年纪浅了,这事儿出命的是郑守让,出谋划策的未必是他,怕是郑守让的大嫂尹氏那个疯癫婆给出的鬼主意,别看郑守让他媳妇这次回来了,但也未必知道这事儿,若按照郑守让的计划,钱真弄到郑家人手上,郑守让没留个亲生的,尹氏定把郑守让他媳妇赶出郑家,独吞银钱,一个子儿都不会给郑守让妻女的,尹氏和郑守兵现在是急着要钱,不搬出郑守让的老婆孩子行吗?分家弟兄,尹氏不找个冲前锋的,她一大嫂子能代表小叔子一家上官府说话?”
秦夫人一番话说的满堂大惊失色,但是前后一想,大家都觉得这种说法逻辑最通。浩荡三爷也没想到这些,此时听妻子一说,再思及今日郑守让媳妇是被尹氏拉扶到府衙,尹氏前后积极嚣张,顿时觉得此事就是尹氏里外策划,教郑守让拿命讹诈人的。
秦夫人想到一事后又说:“我以上听二嫂说过,那个尹氏极度厚颜无耻,雅娴未出阁前,慈姨娘曾去过郑家,和尹氏你来我往说了几句,不过是家里几个孩子都几岁这样闲话,那尹氏一听慈姨娘有两万两银子要给雅娴,立刻就跑出门逮着人胡扯,说雅娴相中他儿子,简直非她儿子不嫁,二哥家定出十万两银子的嫁妆,只是她还瞧不上二哥一家,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胡编鬼扯,好在出这事当日,二嫂和巩夫人把雅娴的婚事说定,立刻就给盖过了,不然真闹出来满大街一传,叫雅娴不要嫁人了。”秦夫人越说越激动。
浩荡三爷惊道:“还有这等事儿!”
秦夫人看了三爷一眼不说话,懒得解释。
长平失笑道:“雅娴是前年结婚的,尹氏敢从那时就逢人念叨十万两,估计是从那时候起就已打定主意算计我们家了。”
经儿子一提醒,秦夫人忽而明白,叹道:“难怪呢!我说这慈姨娘怎么还跟尹氏结交上了,保不住是尹氏想从慈姨娘嘴里套话,打听清我家有多少家底儿,好来讹我呢!”
长平忍不住失声道:“这尹氏心是够狠,为了发财,居然叫小叔子去死,可人都不是傻子,郑守让这命断的分文不值,连死后的名声都搭进去了,郑守让这个蠢货,命都不要了,要钱有什么用?人活一世,想把一个死字看透有多难,他那么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真是叫谁见了他都得绕道走。”
秦夫人又驳儿子,道:“郑守让活着饱受心疾折磨,怎知不是想死后登极乐,得叫活人多烧些纸钱给他,好在地底下花,又没个亲生的,除了兄嫂侄子,还能指望谁,尹氏怕是利用上这点给劝动郑守让听话的,好在郑守让最后遇见制平侯,若是一般人碰见这事儿,肯定吓得六神无主,魂都丢了,定然想不到立刻验尸留证据,待回头死无对证时,到时被讹上怎么说得清?”
长平又问父亲道:“爹,既然柴侯爷手里有证据证明郑守让是病死的,是不是就能完全撇开了?”
浩荡早前就想过这问题,便认真道:“不一定,郑守让这病若是待在家里不出门,当时就不会有事儿,如今闹出来,谁都知道是柴侯爷接郑守让出的门,最后人就死在柴侯爷的车里,此事难就难在柴侯爷能证明郑守让是死于心疾,却没法举证他跟郑守让心疾的发作全无关系,只要占上了边,就脱不开。”
怀若忍不住直言道:“爹,这事儿摆明了是郑家讹诈嘛!”
浩荡两手一摊说:“谁能证明?丫头,就算郑家的算计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断案讲究证据,不能光靠猜呀!”见怀若被堵的无话,三爷又道:“我一听到这事儿时就想到柴侯爷能不能反告郑家讹诈,后来觉得行不通,因为犯病的事儿没个准数,郑守让出门是为帮柴侯爷办事才死的,既然柴侯爷不能证明跟此事没关系,两手一旦沾上,肯定甩不干净,多少都得给些。况且,我说句官话,假如事情反过来,柴侯爷事前知道郑守让有病,只是病发时拖延不治,活活耗死了郑守让,又当如何?这照样没人能证明,闹上公堂的事儿,谁都自说自话,断案得把心放平,世间伪善者多的是,别人心中所想,你们又怎会知道?断官司岂能感情用事。”
长平和怀若听了对视一眼,彼此狐疑不定,以柴侯爷的人品,这也不大好说。
浩荡又道:“你们不知道,今日郑家拖老带小的到府里一个劲儿哭惨,连郑守让媳妇刁氏的娘家人也全都到了,那尹氏张口要钱时活像一只疯狗,后来我见到柴侯爷问明原委,答应定向着他说话,但也说了不能把他全撇干净。柴侯爷心里是明白的,赔几个银子都是小事,可他道这事太晦气,还说连当日坐的马车都砸了。”
秦夫人脑筋一向活跃,想到当年的倪大柱和金桂芳,又无比忿忿怼道:“三老爷,我觉得你刚刚说的话不妥,这事与那日昌邑侯府赔凌家的情形不一样,韩家丫头恶意害人,侯府自当要赔,何况那是两家免官私了的。如今柴府与郑家的纠纷明摆着是讹人,若是判赔了,那后面还得了,这以后谁家若有人要死,就都出门逮着有钱的诓,岂非败坏世风,任谁也不能把所有认识的人有没有隐疾的事都弄清楚,我看这事儿绝不能叫制平侯府赔一个铜板,若是查到了证据,还得治郑家讹诈之罪,别的不说,郑守让有病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肯定知道,先把给郑守让看病的大夫传来问问。”
浩荡却没接,而是心道:当众行凶和没有人证是两回事,倘若判不赔,以后任谁蓄意害人,都反咬被害者讹诈,岂非败的世风更坏。
秦夫人之所以这么说,主要还是被郑家算计许久,心有恶气未出,现在让柴家替自己挡了灾,恨不得替对方消解以报答,忽的又精神抖擞起来道:“我还听说,郑家因为儿子考不上秀才,就拿女儿的聘礼钱给儿子捐了个生员资格,却连进去考几次没中,就这样的料子,那个尹氏还动不动出去胡吹他儿子如何如何,你们能想一个青年有手有脚却一事无成,就靠找妹妹家要钱度日装公子的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这德行还妄想高攀雅娴,还妄想叫我家拿出十万两银子给他充财主,呸!”
丈夫子媳孙子们见秦夫人骂的痛快过瘾,都互相干看看不说话。
尹氏得知小叔子讹上了一位侯爷,且听说制平侯府富贵泼天,自然满心欢喜,因此打定主意先要几车银钱来,等银子到手,刁氏又没为郑家生下个一男半女,什么不得长兄长嫂说了算,都用不着请族人,给个几百两打发刁氏回娘家另去嫁人得了,所以尹氏不光请回来弟媳刁氏,还把刁氏娘家人全请来了,前后满嘴抹蜜的游说。
别人先不说,刁氏的老父亲就第一个被尹氏给说动了。刁老爹思及大女儿刁氏为郑家守活寡多年,受尽薄待,若是郑守让的命真为刁氏带来几万两银子,不说十万,哪怕就是拿到一半五万两,刁氏大可带银子改嫁,另挑好女婿,所以就跟尹氏一口腔。
刁氏没有兄弟,就几个妹妹,刁家姊妹都觉得刁氏以后一个寡妇留在郑家守着,若手里有大把银钱,她也花不着,姊妹们岂不都能跟后面沾点光,开口个万儿八千的不在话下,因此刁氏几个妹妹和妹夫都拼命怂恿刁氏跟侯府闹到底。
尹氏巧舌如簧的来回一煽动,见效甚好,刁氏到后来完全没了主心骨,就凭众人拿主意,她照办就是,至此所有人都在尹氏的指挥下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