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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兰室里,永昀专心做她的绒花;繁祉院内,在坻正忙着核对账目;子衿阁中,芍贞用新采的鲜花制作胭脂;在鸾星堂,飞飞卖力的练习甩袖舞。沉宓闲来无事,就喜赏花玩鸟;典典正读书做女红,又被兴冲冲前来的娇儿拉去看文房古董展。雅量练棋偷闲,便让还君拿出画具,准备作画。雅俗遗传父辈天赋,自小写得一手好字,雅量则另辟蹊径,练了一样都不兴擅长的,正是这有巧密而精细的工笔画。
四象斋内,雅俗正在浇灌栽培两盆花,一盆飘逸的荷瓣蕙兰,兰花品相极美,又在紫砂钧釉条盆里养的甚是肥茂,乃是千里挑一的珍品,雅俗培养了一年多的时间,如今得心应手,花丰期长,满室惊奇。另一个松竹花卉图八角大花盆里养了一株洁白的牡丹,正如蓓蕾抽开素练囊,琼葩薰出白龙香。裁分楚女朝云片,剪破姮娥夜月光。
四月初天气回温不多,还用不上扇子,但国公府每季用品备办超前,当下就有管事媳妇给雅俗送来三把新制的扇子。
雅俗瞧瞧盒子里的三把新扇,一把用孔雀尾羽和锦雉彩翎制成的合欢扇,一把镶鎏金蝙蝠的紫檀木雕花柄云鹤纹缂丝团扇,一把象牙雕花贴金牡丹蝴蝶面扇,于是顺手把雀羽彩翎合欢扇拿起扇一扇,试试觉得轻柔好玩,目前还用不上,又搁下了。
下午去二叔家到了雅量屋里,见雅量也得了两把新扇,一把两侧镶青玉螭龙的油竹麋鹿折扇,一把双面绣山茶霁雪图团扇,皆精致异常。
雅量见姐姐过来,就问姐姐喜不喜欢,若喜欢随便挑一把去。雅俗笑道:“我今天也得了三把扇子,这些你留着吧。”
姐妹俩往次间木炕上坐下。夏木用填漆方盘端来一对金团寿字纹白瓷三才碗,移至镂空束腰的螺钿鸂鶒炕桌上,向雅俗道:“四姑娘,这是我们姑娘新得的阳羡紫笋茶,您尝尝。”
雅俗端起莹润的盖碗揭开嗅了嗅茶香,浅浅尝了一口。雅量忙问:“姐姐觉得这茶怎么样呀?”
雅俗笑着说:“阳崖阴林,紫者上,绿者次,笋者上,芽者次,果然是好茶。”
雅量十分高兴。还君又用朱漆盘端来两碟点心,一碟是红艳艳黄澄澄的樱桃乳油酥,一碟是芸豆糕。
雅俗取了块热酥,因问:“明日便是牡丹会了,你的花准备的怎么样?”
雅量道:“我准备了一盆青龙卧墨池和一盆魏紫,都是三姐姐给我寻的,两盆花现在开的极好。”
雅俗:“就是门外那两盆?”
雅量:“嗯,是的。”
雅俗:“一起出去看看。”
说完姐妹俩一同起身出去。看着树下的两盆牡丹,雅量就问:“姐姐,你觉得这两盆牡丹,哪盆更好一点?”
雅俗道:“魏紫更好,但我喜欢青龙卧墨池。”
雅量:“我也是这么想的,青龙卧墨池颜色纯正,花朵俊秀,只是整体风貌微欠;魏紫花株挺拔,姿态大方,朵瓣却不如青龙卧墨池好,魏紫应该好点儿,实在分不出高下,算是各有千秋,明天我把这两盆都带上吧!”
雅俗:“那就一起带上,说每人都得带一盆,又没说只能带一盆。”
雅量笑着又问:“姐姐,你准备了什么牡丹呀?”
雅俗:“我准备了一盆剪月光,是外祖母给我的。”
雅量想了想道:“听三姐姐说过这种白牡丹,此花名贵,认得的人似是不多,不像魏紫姚黄那般闻名。”
雅俗:“我却不在意品种否有名,只看品相如何,牡丹不嫁接,品种就会退化。洛人家家有花,而少大树者,盖其不接则不佳,外祖母这次把心爱之物送了我,等过了花会,我就好好养着。”
雅量又道:“姐姐,这次的牡丹会是在琼苑举办,那里原是公家园林,早前用来接待外宾或地方官,现在虽然闲置,也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我听说这次用来举办花会,单场地租金,一日就用五百两呢!你说是不是有官方举办的性质?”
雅俗道:“琼苑现在只作普通皇家产业对外出租,民间人士要租用,报官府批准即可。这次牡丹会的总体出资来自民间富商,少数权贵有捐赠,应是官商合办,不过的确得到了官府的大力支持,明日在京官宦人家姑娘只要手里有好牡丹的都可以去,人数限制三百以内,名满截止,据说典典娇儿她们都收到了请柬。”
这个是标准对外说法,只不过这三百个名额当中近半数都被一些富商大贾提前买了。既然是一场盛大的名媛联谊会,对外宣称的参加者自然以高官贵族家千金为重,不过富商们既然出了资,就有一定话语权,把自家闺女送去见见世面,也未尝不可。
雅量欣喜的说:“姐姐,那你知不知道,明日琼苑除了赏花饮食,还有没有其它的事?说要花费一天的时间,我们应该不会就看个花吧!”
雅俗:“琼苑属于官府经营,除了饮食,还有一些表演。我听娇儿说,明日花会特别请了两位宫廷画师,要去为现场画人物风景图呢!”
雅量笑着道:“那敢情好,我明天穿漂漂亮亮的。”说完和姐姐一起相对笑起来,忽又想起问:“姐姐,你一般不去别人家,怎么会见到娇儿的?”
雅俗道:“外祖母听说高国太病了,那日我去看她,找她要花,祖母就托我代她去瞧瞧高国太。表兄表姐都成了家,都不得空呢!”
雅量“哦”了一声,随即又拉姐姐进屋吃糕喝茶去了。
天娇为牡丹会特意准备了一盆有花王之称的姚黄,此花正值肥美,朵口丰富明艳,整株秀丽动人,娇儿把花给家人看过后,国公夫妇都赞不绝口。
思及典典最善养花,娇儿随后又带朱阁绮户一同去了典典家,想看看典典准备了什么。
一到德馨居,发现形形色色的牡丹品种应有尽有,例如:牛家黄、洒金红、蹙金球、胭脂楼、醉西施、大千叶、福严紫、玉楼子、庆云黄、瑞露蝉、粉鹅毛等等,这些牡丹的花期在自然环境下有前有后,现在这个时间却依旧竞相争艳。其实现在这时节,已经过了牡丹开花的高峰期,能让花开的这般持久鲜艳,却是养花人的功夫。
典典正由碧落坤灵伴着做针线,听杜衡报说娇儿到了,忙起身迎出屋来,二人携手坐在院中的汉白玉石桌边。沅芷用描漆圆盘端来两碟精致茶食,兰茝又端来两个青花瓷三才碗,送至娇儿面前,说:“邵姑娘,这是我们姑娘新制的玫瑰卤子果仁泡茶,尝起来甘爽生津,清香怡人,知道您喜欢花茶,特意备着。”
娇儿寻常不大爱喝茶叶,偏好各种精致的花茶,加些好冰糖或蜂蜜调制出来,口感要三分甘甜,三分清爽,四分纯软。典典知娇儿喜好,便上了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