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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沉宓高高兴兴地带着刚做好六合香皂回家,准备先洗个澡试试,一进她的院子便听一阵悦耳的鸟鸣。
沉宓这个大院名“晨夕苑”,是个卓尔不群的好所在,前后院种有许多花草树木,几大块假山奇石,又养有数十对珍禽异鸟,大的有红顶鹤、绿孔雀,小的有红嘴玉、金丝雀,树有锦雉,水有鸳鸯,其余多说不出来名字,各色各样,十分热闹,皆与相应的花卉石景或鸟笼子配衬。此时正值黄昏,鸟叫此起彼伏,十分动听。
主屋“晨夕终南”是大房五间,甚是宽敞,按面积算,此处一间顶得上普通房屋三间,四周连廊迂回,亭道蔓延。
沉宓踱步穿行在各色花木鸟石之间,面带淡淡的微笑,慢慢欣赏着这片存在于大都市中心的山林自然之气,忽然丫鬟尚贤匆匆过来报告,说:“姑娘,你才回来,老爷因为斗牌的事,刚刚又被太夫人派人来拿去要打板子呢!您要是早回来一步还能劝劝,估计太夫人那里都打完了。”
沉宓一听大扫兴,好容易忍住气恼问:“老爷又是为个什么事儿挨打?”
尚贤忙道:“为了斗牌的事呀!”
沉宓见尚贤总是听不懂话,就怒说:“老爷不是天天斗牌么,怎么今天突然要挨打,可还有别的什么事儿惹恼了祖母?”
尚贤恍然大悟道:“哦!有的,今日大老爷和二老爷都带着夫人去看庄子了,三老爷又忙公务,就咱们老爷在家,赶巧大老爷在外派庄头来府上回事儿取要紧东西,太夫人就让咱们老爷去帮忙分派,老爷从太夫人那里答应着出来,想起还有一把牌没斗完,转身又去斗牌了,可巧一斗牌就把庄头的事儿给忘了,庄头在外院等了两三个时辰都不见咱们人去,又没得饭吃,急着往上房冲,要见太夫人,被护院拿下后,太夫人就给知道了,后来太夫人亲自带人派好事儿,给庄头吃饱了饭,才打发了庄头,就带人过来拿咱们老爷,老爷是从牌桌上被直接捆了叉走的呢!”
沉宓听完十分心烦,此时周围叽叽喳喳的鸟叫刺耳得很,格外惹人烦,爹爹总是这么不懂事儿,自己想和那群好姑娘玩,就怕说起父母来不好意思,母亲今日回娘家了,沉宓想想就赶往祖母那里,准备为父亲讨情。
刚走到前院就见父亲已经挨完打回来了,沉宓连忙迎上前去准备关心几句。高耸老爷看见女儿,立刻扭过身子,把抽出血的屁股撅给女儿看,迷迷糊糊的说:“闺女啊,你爹我刚刚挨打了,挨了你祖母三十大板呢!等明日你娘回来,记得告诉你娘,这两日要为爹爹多准备些好吃的补补身子。”说完又痛的屁股直扭的走进屋,边走边朝里头喊:“石锅,快给老爷我把金疮药拿来,哎呦……”
沉宓气的不轻,这人若不是自己亲爹,就刚刚这么轻薄无礼的行为,定要再给他添个二十大板,原地站着生了半日的气,最后二话没说,扭头回屋去了。
府里已经打起灯,沉宓坐在海棠镜前,对着菱花长窗,云母屏架,由两个丫鬟拆环卸饰,篦发清妆,渐渐露出秾丽纤盈,长发飘松。身后是长宽八步的填漆戗金海棠洞门敞厅床,红木镂花楣子围栏,彩漆花卉翎毛图案,里面翠带银钩,紫罗撒花帐幔奇彩叠金,风起绡动,万千气象。
东西梢间都是碧纱橱,那边西梢靠墙一路并排二十四幅雕花大衣橱,里面一层层一格格叠满锦衣绣服。周围几套箱笼斗柜,积年收藏的东西,全押了锁。
两个次间作为日常生活的地方,一律靠南设炕,对外被彩纱槅扇分开。东次间俱是书阁画架,西次间是满屋成套的雕桌锦椅。明间上方挂着一幅《登高图》,并一副对联:
雏凤学飞,万里风云从此始,潜龙奋起,九天雷云及时来。
案上摆着一方三爪龙图腾青黄琉璃屏,一对景泰蓝三鹤炉。
卸完妆后,沉宓披衣靸鞋起身出了梢间,从次间后门经过走廊到屋后两间小偏堂,准备洗澡。两个丫鬟端着衣服皂巾跟随来到,这里设有灶台和排水地沟,烧水婆子早已摆好屏风,往香柏大木桶倒进大半桶热水,另一边灶台继续烧着水。
沉宓在丫鬟的伺候下慢慢沐浴花瓣澡。贵和一边拿巾帕给沉宓擦脖子,一边找话题:“姑娘,今日卫姑娘当着你面那么说陆表姑娘,你介意么?”
沉宓手里搓着香皂,淡淡道:“永昀事先不清楚我和陆梦姗这层关系,所以才当我面这么说,不过说了又怎样,都是实话,为什么要介意?从小到大陆梦姗偷我的东西还少么?有她这种亲戚简直就是我的噩梦,有不如一千个没有的好。”说着气还上来了。
尚贤拿着木舀子舀水给沉宓浇肩膀,边浇边说:“姑娘,我也觉得那个陆表姑娘挺讨厌的,每次只要你不在屋里,她也不拿我们当回事,就满屋子乱翻你的东西,见到好东西借去了又不还,我都记着呢!”
沉宓奇了,就问:“你记了什么?”
尚贤越发感慨道:“我记了她偷了你哪些东西,她第一次在咱家偷的时候,是把你吃饭用的银鎏金碗勺给偷了,那是太夫人专门给姑娘你吃饭用的宋朝古董碗勺,你用那个碗勺吃了六年的饭,以前总是我给你盛饭的呢!表姑娘见你用那个宝贝吃饭就想偷,当场被我们发现了,就改从你手上抢,她比你大两岁,你夺不过她,硬被她给夺走了,我当时陪你到太夫人面前说了,太夫人叫人把她找了来,可她就是把碗勺死抓在手上不还你,太夫人身边的嬷嬷掰她手都拿不下来,舅太太一旁不说她女儿,还护着不放,咱们夫人碍于情面说了两句圆场话,说:‘算了吧,给姐姐。’哪知她当真就把碗勺拿走了,再没还回来,姑娘你为那事儿都对着夫人哭了好久呢,最后还是太夫人把你抱过去哄好的,我当时一直就在旁边看着,虽然过去了好多年,我到现在都记得。”
沉宓火都被说上来了,气恨道:“这事儿我当然也记得,连那碗勺什么样子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呢,后来去伯府几次,都想去陆梦姗屋里找出来,可再也没有见到那碗勺,陆梦姗一见我到她屋里,立刻就变脸骂我,赶我走,可她每次到我家来进我屋子,总能那么死皮赖脸。”
说及往事,连沉宓这样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也少不了有几分委屈。
贵和也忍不住说:“死皮赖脸的不要紧,可她每次都不空手回去,总把姑娘你心爱的好东西偷了去,就是今年拜年那样的日子,她都不忘记过来顺走良玠少爷送你的一支玉管紫毫笔。我当时见良振少爷送你的赤金鸳鸯镯子搁在妆台上,以为她要偷,赶紧先去拿藏了起来,一个没注意到,桌上的紫毫笔就被她给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