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装甲兵,里面不是猎人就是魔法师。而且无一例外,全是刚刚死亡。
死于自己之手!
“啊!!啊!!!”
嚎叫的尤里乌斯抱住了头,拼命甩,试图把心头的恐惧甩掉,结果只把自己摔倒。
迪奥笑得更大声了。
“呵呵呵呵,怎么了尤里乌斯?你方才不是说很满足吗?这就是你的正义啊,再多开心一些嘛。”
“迪奥!!!”
尤里乌斯彻底失了智,咆哮着扑向迪奥,挥拳。
当然挥了个空。眨眼间迪奥就出现在他背后,一脚把他踢倒。
“可不要乱发脾气啊,尤里乌斯。”
“妈的!这一定是你搞的鬼!”
爬起来的尤里乌斯骂个不停,迪奥满不在乎地摊着手。
“我说真的。活捉这些猎人和魔法师的是魔物,将他们锻造成装甲兵的是艾萨克。不得不说,那个锻造师的手腕真是神乎其技。”
“可恶!可恶!!”
发疯一样的尤里乌斯,又一次扑上来。
但这次,他距离迪奥还有半米的时候,突然动不了了。
好像有隐形的手,从背后牢牢架住他的胳膊。
“什么!?隐形人!?”
迪奥没有回答尤里乌斯的问题,而是提出了问题。
“怎么样,尤里乌斯?告诉我你现在的感受吧。”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呵呵,看来你并没有感到满足。真是可笑,不过是隔了一层护甲,你的态度就如此反转。”
“给我闭嘴!还不是你坑害我!全是因为你!!”
“把责任随便扔给别人,可不是成年人的行为。难道身为魔物猎人,你那引以为傲的贝尔蒙多家族,没有教会你识别亡者和生者的方法吗?”
尤里乌斯一愣。
对啊,如果是将活人缝在装甲兵里,那么装甲兵传来的气息,或者说感觉,肯定和平时不同。
再者鞭子抽过去的时候,对方的反应也会不一样。一般的装甲兵里面是灵体,护甲会被打得整块陷进去。如果里面有人则不会。
奇怪,我居然没注意到?
不,不对!
尤里乌斯狠命摇头!
“都是你!你跟我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故意分散我的注意力!”
迪奥挤着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分散你的注意力?你敢说你刚才没有集中注意力吗?不,恰恰相反,你急于摆脱我的言语,所以会更加集中吧?”
“这……那就是那个艾萨克,他肯定在这装甲兵里做了手脚!”
“真是的,你为何就是不肯承认呢?”
尤里乌斯拼命挣着胳膊,还是挣不出来。
“我承认什么!”
迪奥哼笑着,手指点着太阳穴,像是随时都能把它捅穿。
“你脑子里认为自己在做正义的事,其实,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谋得安心的手段罢了。”
“你胡说!”
“不,这是真理。”
在尤里乌斯面前踱步,迪奥淡淡地说着。
“尤里乌斯,你觉得你是为什么而活?或者说,人类是为什么而活?”
“我是为了毁灭你们这些邪恶而战!为了我的正义,为了我家族的使命!”
“那不过是漂亮的场面话而已。听好了,人只要活着,就会想克服恐惧和不安,让自己安心。”
“什么话!”
“无论是争权夺利,还是聚敛财富,亦或是普普通通的朝九晚五,都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迪奥在心脏的位置点了点。
“结婚交友,是为了找到不会背叛自己的人,求得安心。你们标榜的为他人奉献,为正义而战,也不过是要让自己安心。因为你们有着看到别人受苦就难过的体质,不是吗?不管动机如何,其中一定包含了将这难过抹去,让自己安心的想法,不是吗?”
“这……”
尤里乌斯不想听迪奥说话,然而不得不听。他现在连捂耳朵都做不到。
这些话或许他不认同。但就像水滴在沙地上一样,不管你怎么想,它总会渗进去。
渗到心里去。
而且,尤里乌斯确实感到安心了。当他在邻村杀光那群魔物,得知无人伤亡时,他很安心。
相反,在阻止维吉尔和八神的战斗后,得知有人死于维吉尔之手,他很伤心。
所以我真的只是在给自己找安心吗?这安心感就是我追求正义,为使命而活的真正动机吗?
“我……不,不对……”
他的反驳似乎只在说给自己听,这里面根本没有强硬的态度。
“哼,到现在还是分不清正邪。也难怪。”
叹了口气,迪奥走近尤里乌斯。
“人类的感情说到底,全都来自大脑,是脑内物质和神经信号组成的东西。喜怒哀乐,所有感情,不过是积木城堡一般,用相同的东西堆砌出的不同结果。本质一样,而且可以随意转换。正所谓喜极而泣,乐极生悲。
“但人类却狂妄地想用几个简单的词语将它们划分开来,区别对待。哼,这就叫愚蠢,只会用那些词语机械地解释内心真正的欲望,而完全想不到理解本质。”
掐住尤里乌斯的下巴,迪奥猛地抬起他的脸。
两人四目对视。
“面对自己的内心吧,尤里乌斯。你早就厌恶了那些规则,那些条条框框,那个恶心的上校。没有它们,你会做得更好。没有那些束缚,你会更加安心。”
“我……”
随着迪奥的话一起来的,还有某种其他东西。尤里乌斯说不清是什么。
要从感觉上形容,大概比较接近于酒鬼戒酒期间喝了酒,烟鬼戒烟期间吸了烟。
明知不可,明知不行,但,依然伸出了手。
因为这是内心所想。对啊,人不管做什么,终究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心。
如果这样就能安心的话……
…………
……
“恭喜你,尤里乌斯,你终于找回了自我。
“哼,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