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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越往前开,陆允川越能更直观的体会到这个年代“行路难”的真实性。
短短一个下午,他们走山道,下山,再上山,有时候明明两条道路之间只隔着一条十几米宽的山谷,他们却需要在蜿蜒的山道间开出几十公里。
不过数个小时,他们就已经见到了各种千奇百怪的事情。
有平板车车轴断在了山道上的,一个老实巴交的老汉在路边挥手求助,结果周抗美看也不看,甚至直接把车子提速,准备加速通过。
小廖在一旁给陆允川解释:
“这段路旁边就有一个村子,树挡住了看不见而已。而且,车轴断了回村喊几个年轻人就行,谁家好人会在路边拦车求助啊?
你仔细看,后边的树林里指不定藏了多少人呢,只要你一下车,再想上车那就难了。”
果然,周抗美的速度飚起来之后,旁边的小树林里就冲出了一帮人,他们手里拿着农具、铁棒,面对着这两辆狂飙的钢铁巨兽,居然想要截停它们。
但因为车速已经被提了起来,后方的货车也紧随其后,这帮人最终追赶不及,只能在两辆卡车掀起的烟尘里,徒劳的把手中的农具抛向货车,将后车车斗砸的哐哐作响。
虽然逃脱了这一波堵截,但是坐着卡车在原始山道上玩竞速,还是将陆允川等人吓得不轻。
好在加速的路段并不长,那些人也没有深追,只跑了半分多钟,卡车就在周抗美的笑声里恢复了正常速度。
接近傍晚时,他们经过一段山道,周抗美停下车来,招呼陆允川他们一起往卡车车斗的钢铁围栏上挂袋子。
供销社的解放卡车是带顶蓬的,后方是两扇薄皮铁门,能够锁起来,按理说不应该担心货物安全。
但是周抗美还是开了锁,从车斗里拿出一些布袋子,一一用细线系在了车斗两边的铁围栏上。
这些线很松很细,甚至一个剧烈的颠簸都有可能颠断它们,让布袋与卡车分离。
干好了这个活,他才招呼众人上车,继续开车前行。
对于陆允川等人的疑惑,他们也只是笑,让陆允川等会看着就知道了。
果然,不过十几分钟,他们就路过了一个山村。
一阵意料之外的冲击再度袭来。
这次的冲击非常突然,没有设卡拦路也没有骗停卡车的手段,就是在路况很差卡车不得不减速时,一大伙人直接从路边的沟里爬出来,赤手空拳的冲向卡车抢东西。
但不知是之前已经达成了默契还是怎么,他们不会扒车,不会破坏卡车本体,只会哄抢那些卡车上、地上的,事先由周抗美他们挂好的布袋子。
周抗美维持着一个尽量高的速度通过了这片区域,才放松下来,给陆允川解释:
“这个村子很小,也是真的穷,一家可能就一条裤子的那种。以前我们开车,这些村民真的会不要命的扒车抢物资。
后来我们也弄明白了,他们就是想抢些最基础的物资,吃的、布料,所以我们后来走这段路时,就用几个布袋子,装上一些饼干、糖果什么的,布袋子的料子也不错,能做衣服。
他们拿了,就不会那么不要命的扒车了。”
说话间,卡车已经开过了这段山路,那些山民们在拿到布袋后,果然没有继续跟着卡车。
陆允川在后视镜里看到,那些人居然站在原地,开始分起了布袋里的物资......
这种在后世完全无法想象的魔幻场景现在如此真实的发生在眼前,陆允川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一路无话,夕阳西下时,卡车终于来到了一处很大的公社。
据周抗美说,这个公社和易乌之间只隔了最后几十公里的山道,但因为山高林密、弯道崎岖,连最胆大的司机都不敢摸黑开夜车,所以这里就成了来往车流入城前的首要集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