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一夜未睡,眼眶通红,不知是熬的,还是哭的。
那壶酒,他能选择不喝吗?
看着李公公身后几个五大三粗的督卫,萧然暗暗捏了下自己那瘦小的胳膊——
——算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屋外传来阵阵的哭声,萧然自己也想哭了。
一群白痴,你们可知你老爷我为你们付出了什么?!
萧然接过李公公的酒,一饮而尽。
随着烈酒入喉,一股烧心的灼痛蔓延至全身。
“噗——”萧然一口老血喷出,他认为自己是被气吐血的!
但全身随之而来的巨疼让他忘记了即将被晏安帝“金屋藏娇”的羞耻。
意识模糊之际,萧然不禁在心中暗暗骂:狗皇帝,假死药能不能走点心?差不多就得了,下这么猛做什么?
李公公见萧然未挣扎,一句惨叫也不曾发出,心里对萧然的佩服更上一层。
是个烈性汉子!
等了许久,直到萧然唇边的血迹凝固,李公公才上前试探他的鼻息。
手指在萧然鼻下停留许久,叹一口气,“回宫复命吧。”
萧大人的时代,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两名督卫拿拿出一条大红绸布上前,裹上萧然的尸体抬走了。
……
萧然死的同一时间,在距离京城一千五百里外,蜀地西佛县佛楼镇一个四面环山的小村永乐村内……
这里仅仅只有十来户的人家,大多是逃难而来,原住民只有区区两家猎户,一家姓段,一家就姓肖。
而今日,才八九岁的肖家孙女就因上山打猪草遭毒蛇咬了腿,被打完猎下山的段大郎碰到,段大郎急忙为她吸出毒血,背上几只野鸡野兔和肖家孙女,回肖家时,小姑娘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肖老太婆看着命不久矣的孙女,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村中有人帮忙翻山越岭抱着小姑娘找到大夫时,小姑娘已经是脸色青灰,皮肤死白,胸膛也不起伏了,看着就已经没气了。
老大夫见此情形,更是摇头摆手,门也没让几人进就说无法医治,让人抬走。
村中几人面面相觑,被两位妇人扶着的肖老太婆直接跪地哭求,老大夫却为难不已,最后一咬牙拿出一包解毒汤药,只说死马当作活马医,一文钱未收,就将人赶了出去
萧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感受到浑身酸软无力,摇摇晃晃,耳边时不时,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哭嚎声。
哭声时有时无,似乎刚刚哭了两嗓子就戛然而止,没一会儿又由低转高,伴随着右腿小腿处传来的麻木以及浑身上下的冷意,萧然再也坚持不住了,头一歪便昏睡了过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感受到右腿小腿阵阵刺痛,皱着眉,缓缓睁开了眼。
眼前昏暗无比,伴随着一股泥土的气息和老旧木家具的腐朽味,入目是一块青色洗得发白且还打满补丁的破帐子,一束束阳光从不知哪里的细缝中投射到帐子上,让原本昏暗的房间多了一丝光亮。
他反撑着手,想起身,却又被厚重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压得重新倒在床上,这让本就不好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右腿小腿更是传来阵阵刺痛,让他脑袋一昏,只想此刻便闭眼死去拉倒!
他心中暗骂,“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