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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洒在清华女子学堂的教室里，沈清韵正认真地听着台上的英文教师讲解莎士比亚的作品。这是上海最早成立的新式女子学堂之一，不仅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女学生，还聘请了许多留洋回来的教师。
"So, what do you think about Juliet's decision?"英文教师用纯正的英语问道，"Miss Shen, would you like to share your opinion?"
沈清韵站起身，用流利的英语回答："I think Juliet's choice represents the conflict between personal happiness and family obligation. In that era, just like in our current society, many young people are struggling with similar situations..."
她的回答引起了同学们的热烈讨论。坐在后排的林芝兰举手发言："但是我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应该有追求自由恋爱的权利。我们不能永远被旧的礼教束缚。"
"就是就是，"另一个女生附和道，"你们看，现在很多留学归来的青年都在提倡婚恋自由。"
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英文教师温和地笑着，并没有制止这样的讨论。这正是新式教育的特点之一：鼓励学生独立思考，勇于表达。
下课后，林芝兰追上准备去图书馆的沈清韵："清韵，你刚才说的太好了！不过我觉得你有些话没说完，是不是在想萧景深？"
沈清韵的脸微微红了："你胡说什么。我只是在讨论课文。"
"得了吧，"林芝兰促狭地说，"全学堂谁不知道萧公子经常来找你？上次在读书会上，他看你的眼神，简直..."
"芝兰！"沈清韵连忙打断她，"别人听到不好。"
林芝兰做了个鬼脸："有什么不好的？这是新时代了。你看我们的校长，不就是主张男女平等、自由恋爱的吗？"
正说着，她们已经走到了图书馆。这是一栋西式建筑，里面不仅有中文书籍，还有许多外文原版书。最让学生们喜欢的是那些新到的期刊和报纸，上面刊登着最新的时事评论和文化讨论。
"清韵，"林芝兰一边翻着杂志一边说，"你知道吗？下个月学堂要举办一个辩论会，题目是'新女性应该如何在传统和现代之间找到平衡'。我觉得你很适合参加。"
沈清韵放下手中的书："这个题目...确实很有意思。"
"那就报名吧！"林芝兰兴奋地说，"你不仅学问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既能读懂莎士比亚，又精通四书五经；既会弹钢琴，又懂得传统琴艺。这样的新女性，才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沈清韵笑着摇摇头："你太抬举我了。这些不过是母亲的要求罢了。她说过，无论时代如何变迁，真正的学问都不会过时。"
"沈姑娘说得对。"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原来是教历史的钱老师。她是这一代新女性的代表，在日本留过学，回国后致力于女子教育。
"老师。"两个女生连忙行礼。
钱老师在她们对面坐下："我刚才听到你们在讨论辩论会的事。这个题目，其实就是我们这一代人共同面对的问题。"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很多人认为，新式教育就是要完全推翻传统。但我不这么认为。真正的新式教育，应该是扬弃，而不是否定。就像沈姑娘说的，真正的学问是不会过时的。"
沈清韵认真地听着，若有所思："老师，那您觉得，我们这一代的女学生，应该如何面对这种改变？"
钱老师看着窗外的梧桐树："首先，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课堂上鼓励讨论，而不是一味灌输。其次，要有判断的智慧，知道什么该取，什么该舍。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要有承担的勇气。因为改变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林芝兰好奇地问："老师，您在日本留学的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困惑吗？"
钱老师笑了："当然。那时候的日本，正是明治维新后的转型期。我亲眼目睹了一个国家如何在保持传统的同时拥抱现代。这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所以您回国后就投身教育事业了？"沈清韵问。
"是的。"钱老师点头，"因为我深信，要改变一个国家，首先要改变教育。而女子教育，更是重中之重。你们想想，如果一个家庭的母亲都是有见识、有思想的人，那这个家庭的下一代会是什么样子？"
这番话让两个女生都陷入了沉思。
"对了，"钱老师想起什么，"下周学堂要接待一批外国来访者。校长希望你们能用英语和他们交流，展示我们新式教育的成果。清韵，你愿意代表学堂发言吗？"
沈清韵有些意外："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钱老师肯定地说，"你不仅外语好，而且对中西文化都很了解。最重要的是，你身上体现了我们期待的那种平衡：既有传统的优雅，又有现代的思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下课铃声。图书馆里的学生们开始收拾书本，准备去上下一节课。
"好好考虑一下。"钱老师起身说，"对了，辩论会的事也要认真准备。这不仅是一次比赛，更是一次思想的交锋。"
目送钱老师离开后，林芝兰拉着沈清韵的手："太好了！你一定要参加。到时候我给你加油！"
沈清韵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她知道，母亲一直很支持她接受新式教育，但对于她过多地出现在公众场合，可能还是会有顾虑。不过，这次可能不一样。毕竟，这是一次展示学堂教育成果的机会。
下午放学后，沈清韵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些事。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是新旧时代交织的缩影。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方——是萧景深。他手里拿着一本洋文书，似乎正要去什么地方。
"清韵！"他看见沈清韵，快步走过来，"正好，我刚从英国订购了一批新书，想送几本给你们学堂。"
沈清韵接过书，看见是最新出版的英文小说和社会评论。
"听说你们学堂要办辩论会？"萧景深问，"题目很有意思。如果需要什么资料，我可以帮你找。我那里有很多相关的外文书籍。"
沈清韵犹豫了一下："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萧景深认真地说，"这是纯学术的交流。再说，现在是新时代了，男女之间的正常来往，不应该受到那么多约束。"
就在这时，一阵马车的声音传来。沈清韵回头一看，是张妈打发来接她的车。
"我该走了。"她快速地说，"书的事，谢谢你。改天我让林芝兰去取吧。"
萧景深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点头："好，你注意安全。"
马车缓缓驶回程府，沈清韵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