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火情时,他确是这么想的,才赶来亲自看看。
毕竟他刚发了话,苏家就出了事,这不是在打他脸么?
正好瞄到那几个掌柜也在,桑县令立刻将人提了来,“你等与苏掌柜素有过节,她家酒楼起了火,你们就全都过来看热闹?”
刘三爷几人在商贾间虽有名号,但怎敢跟官府叫板?
尤其是看到连玄冥王都亲自过问此事,哪敢有半点隐瞒。
“……我等一直在屋内,苏小姐可为我等作证啊。草民若是有歹心,何必又来这讲和?”
几人齐齐跪下,慕志满脸冷汗,声音颤抖地说道。
尽管身后热浪未熄,但在谢玄那如寒川般幽冷的眼神下,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动弹不得。
其他人也如历经漫长的严冬酷寒,周身在油煎火烤与冰雪刺骨间徘徊,汗水涔涔而下,浸湿了衣襟。
待几人言毕,他们颤抖着身躯,卑微地将头颅深埋于尘土之中。
桑县令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面缓和:“假使他们真为纵火者,也无需张扬每人输掉万两之事……”
他并非有意为他们开脱,以掩饰自己处理事务的不公,遮盖商户联手打压新人。
实则,此事有着诸多蹊跷。
正如他们所言,在他们踏入赌局之前,无人预料到会输得如此惨重,又怎会纵火而焚?
毕竟,金银还未易手,人皆在局中,尚未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又怎会下死手?
更何况,他们的人未曾中途离场,这一点刚从在青那里得到了证实。
“让他们留下钱财。”
当谢玄的目光扫向桑县令时,他顿觉头顶一阵凉意,口中却不由自主地应承下来:“下官即刻照办,即刻照办。”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谢玄为何下这道无关紧要的命令,却见褚召将军带人过来。
谢玄的目光掠过,桑县令心领神会,立即带人退到远处。
而慕志几人脸上已如丧考妣,刘三爷亦是面如死灰,一脸惨白。
难怪这流放罪官的家眷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天堑关做得风生水起。
原来,背后竟是有玄冥王在撑腰……
回想起他们先前的所作所为,以及玄冥王那玄若冷刃的目光,几人同时心生寒意……
“将军,火势是从后厨蔓延开来的,看似无人为痕迹,后方的雪地未经清理,并无脚印。”
褚召说到这,顿了一顿,“若为纵火应只是警告,并无害人性命之意。幸而将军派来保护苏小姐的人及时告知,楼内人得以撤离。不过此前他们在后侧守卫,也未曾发现有异常。”
他开始也怕是暗卫打盹偷懒,放了人进去,也不知。
但无论如何,若真欲取人性命,也不会选在人声鼎沸之时动手。
这不仅增加了暴露的风险,而且若想针对某人,也应在夜深人静之时,潜入宅邸放火。
“查。”谢玄凤眸凝视着被逐渐控制的火势,薄唇紧抿成线。
另一边,见谢玄长眉紧锁、停马不前的桑县令,可是真惊了心。
他面色阴沉地看向几位掌柜:“是不是其他商户做的?若有隐瞒不报或勾结串通者,待本官查明真相,以后天堑关再无你等立足之地!”
“大人明鉴!我等感激大人放我等一马还来不及,哪会再生事端?何况也不会这般凭白惹嫌疑,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啊!”
慕志吓得几乎又要跪倒在地。
“许是厨上无人看管,灶火未熄蹦出火星,点燃了柴堆也说不定,这样的事也是常有的。”
余掌柜的辩解,桑县令却一句也未听进去,只把目光投向谢玄凝结的眉。
今日之事,处处透着诡异……
以谢玄兵临城下也面不改色的性情,何曾对此等小事长眉不展?
莫非,还有他未察觉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