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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伯父谬赞,晚辈仅是听闻您被弹劾后比较担心,这才四处打听寻找解决之法。”
魏林楚赶忙拱手谦逊,顺带把动机牵扯到“亲情”上面。
当然,这种客套话肯定是无法让魏忠贤深受感动,但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执行力就足矣。
有能力跟执行力的人,才配投入资源去扶植!
“难得你有这份心了。”
魏忠贤满意的点了点头,魏家这小子不仅有智商,情商也让人很舒服。
“不过你有一句话提醒到咱家了,那就是杨涟从哪里得来宫中盗宝的内监名单,同时在有两个李进忠的情况下,为何就一口咬定是我呢?”
听到魏忠贤这句话,魏林楚脸上神情细微变动了一下,难怪他能从一个街头混混,一步步抓住机会成为权倾朝野的九千岁,这份在政治斗争中的敏锐直觉,确实称得上是一种天赋。
站在历史的上帝视角,才能知道魏忠贤后面会成为一个恶贯满盈的九千岁,可这种视角杨涟是没有的。
现在的魏忠贤,无非就是一个小角色通过各种手段,找到了客氏这么一个对食姘头,再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皇帝宠信,爬到了十二监中层“干部”的位置。
就这么一号人,值得东林党目前的领头人杨涟,专门上疏去弹劾针对吗?
答案显然不可能,杨涟没这个功夫跟兴趣,他目前对手从来不是什么宦官,而是政敌齐楚浙三党,魏忠贤更像是顺手参了一本躺枪。
那么背后必然有人在弹劾这件事情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并且仅针对魏忠贤一人!
“这个晚辈就不知了。”
魏林楚最近《中庸》读的多,很清楚什么叫做锋芒毕露,过犹不及。
哪怕史书上推测这可能跟目前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有关,魏林楚也不能直接说出来,一方面是没有直接证据,另外一方面自己一个区区例监生,从哪知道如此多的宫中情报?
弹劾案是六科公开上疏,还能有理由掩饰过去,王安可没有丝毫征兆跟迹象,这要能说出个所以然,那就是神仙附体了。
“咱家就是随口说说,这些东西你确实不知。”
魏忠贤笑着摆了摆手,转而说道:“对了,咱家帮你寻了董氏布行那门亲事可满意?”
“回堂伯父,晚辈很满意。”
事情都已经定下了,魏林楚就算不满意肯定也不敢说啊。
“那就好。”
“盗宝案要是能成功平息,成亲后董氏布行就由贤侄来掌管,抽成按照咱自家魏氏珠宝的定额来。”
按照魏氏珠宝的定额?
目前魏氏珠宝与宝和三店的供货,魏忠贤是抽三成利润,看起来是抽的挺狠,事实上售卖价相比较之前翻了个倍,魏林楚家珠宝行赚的更多。
董氏布行按照魏林楚之前的猜测,大概率会成为魏忠贤的私产,自己跟董元兮以后仅仅就是打工的,利润至少有八成或以上交到对方手中。
要是魏忠贤再狠点的话,直接派太监过来管店,那就真只剩下挂个名了。
结果现在他表态仅抽三成,那这“雪中送炭”的回报价值万金,魏林楚还真没想到对方出手如此大方。
其实魏林楚不知道的是,魏忠贤想要拿下董氏布行,并不是他本人有多么见钱眼开,趁着浙党领袖方从哲倒台赶紧敛财,事实上他更多是筹钱消灾。
魏忠贤准备给钱的对象,正是现任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
很多人都知道明朝十二监地位最高的就是司礼监,而司礼监的老大为掌印太监,一般外朝官员会尊称为“内相”。
但在万历末年这个时间点,内官实际掌权人并不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而是秉笔太监王安。
至于王安为何不去当这个掌印太监,原因史书里面没写,自然就无从知晓,猜测大概率是不想当那个出头鸟。
反正实权掌控在自己手中,所谓的掌印太监不过是个傀儡。
另外魏忠贤的宦官生涯,也没有担任过司礼监掌印,最高就是司礼监秉笔兼提督东厂,很难说这种类似行为没有受到王安的影响。
魏忠贤如今在“仕途”上刚刚起步,底蕴跟实力接近于无,皇帝的宠信更多是看在客氏的乳母情份。他想要叫停东林党杨涟对自己的攻击弹劾,就必须请一个内官大佬出面讲和。
这个大佬,自然就是与东林党交情匪浅的王安。
不过两人非亲非故,王安凭什么出面去做这种讲和,万一谈崩惹祸上身岂不是自找麻烦。
想要请动王安,就得靠金钱开道,魏忠贤新官上任手上的钱财不够。于是乎就冒着得罪方从哲的风险,把目标打在了家底深厚的董氏布行身上。
董氏布行,就是魏忠贤送给王安的敲门礼!
但现在不需要了,原因不仅仅是盗宝案的麻烦得以解决,而是魏林楚的话语提醒到了魏忠贤,那就是这个幕后把枪口对准自己的黑手,极有可能就是司礼监秉笔王安。
遵循着谁收益最大,谁嫌疑就最大的原则,魏忠贤在内监中异军突起,天启帝即位第一时间就把他提拔为御马监提督,朝廷内外还各种传言他即将要进入司礼监。
王安身为现任内官老大,能眼睁睁看着小弟做大,最终威胁到自己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内监同样是官场,宦官也是官,有着品阶在身。
魏忠贤曾怀疑过王安,只是在没有下定决心之前,他不敢冒着与对方撕破脸皮的风险,更多是想要通过绥靖的方式破财免灾。
现在经过魏林楚的提醒,魏忠贤意识到给王安送钱等同于“资敌”,双方既然在利益上有着无可避免的冲突,还不如早早做好动手的准备。
至于董氏布行这桩产业,就做个顺水人情给魏林楚,他看好这个小子未来能给自己更大的帮助。
“晚辈谢过堂伯父。”
魏林楚站起身来道谢,脸上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贤侄,我们乃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咱家还有些事情要与你爹商议,贤侄就暂且去厢房休息会。”
虽然魏忠贤已经算中高层内官,但出宫时间跟方式依然有限制,他必须抓紧时间与魏山说下商业上的事情,然后在天黑宫门关闭之前回去。
“是,堂伯父。”
魏林楚很自觉的退出堂屋,该做的已经做了,如果历史走向不出意外的话,随着魏忠贤摆脱盗宝案的嫌疑,他将在年末被任命为司礼监秉笔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