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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前往芝加哥影视城的路上,雷蒙德接到文森特的电话,说是他已经见过市议员凯伦了,直言凯伦就是一个纯粹的政客,无论是油滑程度还是愚蠢程度都符合政客的最低标准,他更像是一个投机者,喜欢趁人之危在别人背后捅刀子,而不是阴谋家,能够利用棋盘上的所有棋子给自己的竞争对手带来全方面的打击。
换句话说,文森特不觉得是凯伦找来了Mini,凯伦更像是在利用这场混乱打击他的竞选对手,也就是戴维市长。
“文斯说不是凯伦。”挂掉电话后,雷蒙德对坐在副驾座上的维多利亚说道。
“他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凯伦是个可怜的蠢货。”雷蒙德说道,“你知道的,当你见过的人足够多,你光是看他的肢体动作和语言表情就能知道这个人有没有本事——凯伦显然没有本事。不过文森特说的很含糊,我也不知道……该死,现在有什么事情都不敢用手机交流了,该死的Mini。”
Mini是个该死的黑客,此人利用了科伦布斯兄弟,甚至对文森特的行踪了如指掌,不仅如此,他还入侵了维多利亚的电脑——这意味着也许所有人的手机、公司的网络都被这个人入侵了,为此,文森特给公司的所有人都换了手机,维多利亚也给公司的网络和所有人的新手机进行了加固。
可饶是如此,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不敢在电话里聊正事儿。
这严重影响了工作效率。
“他把蠕虫植入了发给亚历杭德罗的邮件里,亚历杭德罗只要点了邮件,他的电脑就会中招,而他的电脑一旦中招,所有连接了公司网络的电子设备都会被感染……蠕虫一旦进入设备,它就会自动执行自身的恶意代码,它的特点就是可以扫描网络上的其它设备,然后自我复制并扩散。”缩在座位上的维多利亚摇了摇头,“抱歉,雷,我应该早点发现的。这两天我们一直很忙,我来不及对所有电子设备进行筛查更新,抱歉。”
“我知道,维姬,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说什么都没办法改变。我只想知道之后还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吗?”
“不会了,雷。”维多利亚的情绪有些低落,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上感受到挫败感,“我发誓。”
“这个Mini有没有可能获得一些会对我们不利的敏感资料?比如说被我们放在档案室的那台笔电里的情报有没有可能会被泄露?”
“我已经调查过了,我们很安全。”维多利亚回答道,“我之前利用VLAN隔离了档案室的电脑,那台笔电无法和我们使用的任何一台电子设备进行通信,所以它没有被感染,也没有泄露的可能。”
档案室里存有不少敏感情报,其中那些图片、视频、音频之类的敏感情报都存储在档案室的笔电里。
那些东西有多敏感?
假如有人曝光了那台笔电里的东西,芝加哥会立即陷入混乱,就是这么敏感……
“所以,我是不是短期内不用再担心我们的电子设备会遭遇入侵了?”
“短期内,是的。”维多利亚点了点头,“但所有人都应该提高警惕,别拿公司的电脑干些不该干的事情,也不要随便点链接……”
“我已经提醒亚历杭德罗和玛格丽特了,我本想开了他们两个,但是文斯不同意,再怎么说他们都在公司干了几十年了,”雷蒙德不停地用手指敲击着方向盘,显得有些焦躁,毕竟,让他感到担心的已经不只是电子安保的问题了,他在思考另一种可能性。
“——你还在想内鬼的事情?”维多利亚一语道破天机。
“是你跟我说有可能是有人在公司内部搞破坏的。”
“见鬼,雷,别把屎盆子扣我头上,就算我不说你也是这么想的。”
维多利亚说的很对,就算她不说,雷蒙德也不会不去考虑这种可能性。
“亚历杭德罗、伊桑、玛格丽特、维罗妮卡……丽贝卡……”
“还有我。”
雷蒙德瞥了维多利亚一眼:“没错,还有你。”
“但是你知道不是我,不可能是我。”维多利亚说道。
“我知道。”雷蒙德点了点头,“无论如何,我已经叫科克伦去调查所有人的账目了,如果有人收了不该收的钱,我会发现的。”
如果内鬼真的存在的话。
他不可能免费帮Mini干事。
他肯定收了钱。
所以调查账目是查内鬼的第一步,公司的账目一直是由科克伦负责的,个人账户也是由他打理的,如果某人的账目发现了问题,他会把问题和那个人一起挖出来的。
“你那边有什么收获?”
雷蒙德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是因为那个Mini知道维多利亚的曾用名:帕特里夏·萨拉约科。
要知道这个名字早就已经被维多利亚给埋葬了,几乎所有和帕特里夏有关的信息要么被维多利亚篡改,要么被她销毁:就好比说当年青少年法院裁定帕特里夏是“无行为能力人”的案卷,电子档案已经被更名为维多利亚·鲁索,而纸质档案早就被她盗走销毁;芝加哥警局的电子档案库里也不存在帕特里夏的名字……
唯二有可能的线索存在于两个地方,一个是芝加哥警察局的老档案库,一个是蒙特洛斯儿童青少年行为健康医院。
当年维多利亚也打算从警察局盗走自己的纸质记录,但是零八年的飓风艾克引发伊利诺伊州洪水,整个芝加哥都遭遇了严重的内涝,芝加哥警局的老档案库也被水给泡了,有很多纸质档案都在那个时候被天灾销毁。
虽说警方抢救出了一部分档案,但维多利亚并没有在那之中找到自己的档案,也许帕特里夏的档案已经被那场天灾销毁了,但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没有见到那份档案的尸体,所以她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档案是不是真的没了。
至于蒙特洛斯精神病院,维多利亚虽然已经销毁了有关自己的档案,但是她毕竟在那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这意味着那里有人认识她,据她所知,有些当年照顾过她的人现在还在医院里工作……
如果维多利亚当年在改名后立刻离开芝加哥,前往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就比如说爱达荷州什么的,她肯定不会有现在的烦恼。但是她没有离开,她选择了留下来,所以她在这里的生活始终伴随着有人会认出她的隐患,这也是她不愿意见警察的原因之一。
“如果真的发现了问题……你打算怎么做?”
“这么说吧,维姬,这个世界我最讨厌两种人,一种人是瘾君子,因为他们不知道自爱,一种是叛徒,因为他们太自私。”雷蒙德顿了一下,“所以如果被我发现公司里有人背叛了我和文斯,投向了别人的怀抱,他会死得很惨,我会用我能想到的最有新意的方式杀了他。”
“哪怕那人的背叛有个合理的缘由?”
“我不在乎,维姬。这份工作是人生的第二次机会,即便是对于我和文斯也是如此,而生活没有第三次机会。”说完,雷蒙德抿了抿嘴唇,“到地方了。”
由于雷蒙德来之前提前和达瑞斯·布鲁克斯打了招呼,所以他并没有被挡在出入口,而是顺顺利利地把车开进了芝加哥影视城内部。
达瑞斯·布鲁克斯此时并不在办公室,而是在片场,由于艾莉·温特斯无缘无故翘班了几天,剧组里的所有人都在追进度,而在电影里投了一大笔钱的达瑞斯也得在片场压阵,以防不时之需。
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说法,其实他只是想多看两眼美国甜心艾莉。
——谁不想呢?
雷蒙德走进三号片场时,场地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空气中仿佛都能嗅到硝烟的味道。由于这部电影是一部西部片,所以达瑞斯花了大价钱在影视城最边缘的三号片场搭了个实景小镇——木质建筑、沙尘、牛车轨迹、木质瓦片……
而这一幕是在小镇的外面拍摄的,艾莉所饰演的角色终于找到了杀害她家人的歹徒,并和他们发生了激烈的战斗:黄沙遍地、枯草摇曳,一辆倾倒的马车横在场景中央,轮子还在缓缓转动,马车的车身上满是弹孔……
女主角艾莉·温特斯正跪在地上,双手握着一把左轮手枪,她的脸上沾满了尘土和血迹,漂亮的眼眸里填满了复杂的情绪——愤怒、悲伤、绝望,甚至还有一丝麻木。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刚从深水中挣扎地爬上岸的倒霉蛋,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但她甚至没有抬手去擦。
躺在她面前的是一名脸上蒙着格子头巾的歹徒,腹部中弹,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衬衫。
他的手正在微微颤抖,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他的手枪被甩到了远处,他够不着,于是只能徒劳地拍打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