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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都没了。”
坐在沙发上的人摇了摇头，仰头看向站在她一侧的唐懿轩，竟开始莫名鼓足勇气，伸手抚上了他的小臂。
“我什么都没了，唐懿轩……你知道吗？前天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我妈该怎么办。”
“……”
唐懿轩依旧沉默着没说话，眼神略有缓和，继而蹲下来瞧着她潋滟迷茫的面孔，就像欣赏一件完美的易碎青花瓷艺术品，手掌也用力地反握了回去。
“上次你妈妈问我爸爸妈妈的情况，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不敢跟她说，我上高中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母亲还病重……我的家庭状况真的非常不好。之前我爸家暴我妈的同时，我也被波及到了……刚才我又做了那个噩梦，真的好可怕好可怕……”
唐懿轩第一次听她亲口提起自己的原生家庭，没成想竟然是如此的状况，他看着她的眉眼间也忍不住染上了一丝忧伤，于是低着脑袋略微沉吟。
“我真的，很没用，我只会吹牛……我跟她说我安顿好了一切，我跟她说，我在京城过得很好，但那些其实都是骗她的。”
“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京城，有天晚上我妈妈问我，晚饭都吃了些什么？……我就把我去地铁站路上看到的那些京城菜馆子里卖的菜品，全都背给她听……我随口背了六七个菜，她说听起来都很好吃。我说，那等她来了，我要带她一起吃。”
“我舍不得她，我要她在我身边……临杭太远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离我而去，我真的超级害怕……阿轩，我已经没有爸爸了，真的不能再没有妈妈……”
尹沁瑜一个人呢喃，说了好多好多一直堵在心里的话，刚说完，她的眼眶便顷刻间氤氲出热泪，声音也逐渐颤抖起来。
那晶莹剔透的泪缓缓划过她消瘦的面孔，在昏暗的灯光反射下，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泪痕。
听到自己的称呼变了，唐懿轩心里某处骤然间被触动了一下。
此刻他对她已是心疼到了极致，抬起手指便揩去她唇边的泪，手指间辗转摩挲着那滴含盐浓度极高的水润。
“我在呢，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帮你一起分担。”
他伸手轻缓抚上她的背部，顺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从这个方向抬眸，就看到了正装在电视机旁闪着红光的室内摄像头。
这小妮子防贼意识还挺强，还知道这种老破小要装摄像头。
尹沁瑜自顾自地呜咽着，听到他的回话，嗓子像是被什么梗住一般，竟一句话也再说不出口，干脆便放肆大声地哭了起来。
感受到怀中人的梨花带雨，唐懿轩将她在怀中搂得更紧，大手依旧安抚般轻拍着她隔着轻薄风衣的脊背，就像以前哄妹妹那样。
记忆回到和唐懿雪一起成长的小时候，无数个日夜里，他也是这般耐心地哄着她长大的。
想到八年前的冬天，他第一次在庆川见到尹沁瑜时，姑娘也是这般梨花带雨地跪在地上叫着妈妈，声音撕心裂肺，令他记忆犹新。
这样一想，她生命里最脆弱的瞬间，好似他都有在参与。
“瑜妹，我妹都已经进化到现在都不哭了，你现在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哭包一样，那么爱哭？”
唐懿轩略显慢条斯理地问她，像是在哄小朋友一样的语气，难得多见他如此散漫神情。
听见男人叫自己瑜妹，尹沁瑜心底里略过一丝难以名状的酸涩，竟哭得愈发大声起来。
瑜妹瑜妹，实属愚昧。
她确实既愚昧，又矫情。
抽泣完缓了好一会儿，尹沁瑜才抬起眸子来看他，眼中的疲态尽显，声音也低得只剩气音。
“所以，其实你一直都把我当妹妹，对不对？”
唐懿轩也低下眸子来瞧她，语气毫无波澜地道：“我都已经有妹妹了，为什么还要再多一个妹妹？”
“那我看来……连妹妹都不如呢。”
男人又伸手去触摸她眼角边还未干的泪痕，眼底明显覆上一层柔光，随后揉了揉她的脑袋。
“傻瓜。”
“你是我的心上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