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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十二月。
香城夜晚的气温已经降到了个位数。
走在住院部大楼侧面的小花园里，借着今晚不错的月光，能够隐隐看见嘴巴鼻子呼出的热气。
李晟和卫粟妃就这么并肩慢慢走着。
两人第一次的牵手在雷兵走后就自然分开，此时心里都有着不同的情绪。
“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呢？”
“嗯...什么？”
“就是咱们之间那个协议啊，当初你问我‘你想买我’，我都没敢正面回答你，倒是你率先勇敢承认了。”
卫粟妃低着头，大概是很羞愧了。
刚才那种情况下说的话，放在现在提起，就好比喝完酒第二天醒来想起自己昨天吹了牛一样，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想起一首歌。”
“什么...歌？”
“叫《爱情买爱》，想不想听？”
“还是...还是不要了。”
但随后，很奇怪的歌声就在小花园里响起。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
......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
李晟声线其实不错，唱得也很不错，卫粟妃喜不喜欢听他不知道，不过有人喜欢听。
“小伙子，这歌不错，叫什么？我想下来做彩铃！”
住院大楼三楼一个窗户里，探出一个脑袋，冲着唱完《爱情买爱》李晟喊道。
“爱情买卖！”
“呵呵，歌不错，但名字也忒俗了一点。”
听着李晟与陌生人隔空对话，卫粟妃步伐明显加快了一些。
......
在小花园深处的一座凉亭里，两人坐了下来，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
“你弟弟是怎么回事啊？！”
卫粟妃肩膀轻颤了一下，随后深吸一口气，没有什么隐瞒。
“他比我小五岁，比我聪明，成绩也比我好，小学一直都是三好学生，也很懂事。”
“初一的时候，被班上一些不好的同学欺负，说...说我们没爸爸...还用很难听的话辱我...”
“他跟对方打架，打的过程中，不知道谁递给了他一把小刀，他当时急了，脑子一冲动，然后就...”
没说两句，卫粟妃的眼睛就红红的了。
豆大的泪水簌簌往下落，随后她吸了吸鼻子，收拢一些情绪，继续说道。
“对方后来被送进医院，虽然人没事，但家属开口要6万块钱，妈妈拿不出来，那时候她身体其实已经不好了......”
“后来就托那位本家四叔变卖了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和老家的宅地基，但没想到他后来还跟雷兵要了钱，我们都不知道...”
“钱怎么花的，我们也不知道，他只是说打点了一些人...”
卫粟妃说着说着，大概是控制不住情绪了，放在并拢双腿上的手捏成小拳头，苍白而又压抑。
李晟轻轻叹息一声。
可想而知，这几年卫粟妃一个人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
她的世界遍布阴霾，不见一丝阳光。
感受着她的情绪，李晟将身体移了过去，没有丝毫犹豫，手臂绕过她单薄的后背，将她轻轻揽了过来。
卫粟妃沉浸在难过中，没有挣脱。
像是在茫茫暴风雨中快要散架的小船，终于发现了一座足够收容自己的港湾。
迷迷糊糊的，下巴轻轻磕在李晟宽厚的肩膀上。
紧绷了几年的弓弦。
在箭射出去后，终于断了。
她极力压制哭泣，但李晟还是感受到了眼泪的温热。
单薄的身体随着情绪的宣泄，不可抑制的颤动起来。
“...弟弟虽然做错了事...但...但我相信他...他不会有意做那样伤人的事情的...”
“...那把刀子...那把刀子...是有人故意递给他的...呜呜...我问过他...他不会骗我的...”
“...他被送进了少管所，我救不了他，呜呜呜...”
“...妈妈生病了，我救不了她...”
“...大家都说我长得好看，以后好命，可我...可我，呜呜...”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好没用...”
......
某一刻。
李晟感觉到肩膀突然一紧。
虽然穿着外套和薄羊毛衫，沁骨的疼痛还是传遍了他的末梢神经。
李晟没有动，而是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拍着卫粟妃的后背。
此刻，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是无力的。
别说卫粟妃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就算是他面临这样的经历，也许自己早就堕落成什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