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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出奇的新鲜,舒展开来如薄纸一般,在黄沙衬托下显得无比刺眼。
借助轮廓的特征,李彪认出了人皮竟然是属于商队的一个护卫。
人迹罕至的荒漠出现人皮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皮是来自拥有无数高手的商队,从小李的表情可以看出,截杀商队的人是多么的恐怖和残忍。
可我毕竟贵为大陈使节,手握符节,纵使护从的规格远远少于另一路使团吗,但也不是随便一个流寇土匪敢轻易劫持的,队伍的背后不止有大陈撑腰,也有北齐在明里庇护。
但李彪却再一次拔开了剑鞘,不同以往,这次,我看到他的剑气直冲云霄,他无疑起了杀意。
小李察觉到这是一种危险的行为,立马挡在我的身前,质问道:“李彪,你想干嘛,你要杀了严大人吗?“
可李彪只是目视前方,不远处,一支骠骑队伍竟然以惊人的速度集结而来,他们粗犷的脸色满是血迹,手执尖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就是截杀商队的流寇。
突然之间,卷起漫天黄沙,荒滩最后的绿植全都凋零了,仅剩的草木也流离失所。
我对着队伍大喝一声:“我乃大陈使节,这次只是出使北齐,不想滋事,还望诸位能行个方便。”
但为首的头目并未流露出一点害怕的迹象。
他只是再次确认了一遍:“你们就是大陈使节吗?”
“正是。”
见我承认了,他浅色的眼眸骤然变红,毫不犹豫地指着队伍一声令下:“所有人听好了,给我杀!一个也不要放过。”
语气镇定自若,仿佛这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面的队伍立刻展开成纵向一排,前排的骠骑负责冲散队伍,后排的骠骑负责收割首级,在实力差别巨大的情况下,使团毫无还手之力,一时之间,到处血肉横飞。
现场比预计更具血腥,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创痍满目。
使团的护从冷冷扫向骠骑,拔剑而起,面对冲锋的骠骑,不退一步,甩出长剑以应对骠骑,虽然护从抵挡骠骑的第一波冲锋,但这不过是勉强支撑,一旦骠骑的冲锋频繁了起来,护从很快就会落入下风。
果不其然,第二波冲锋瞬间瓦解了使团的抵抗,人群被冲散得七零八落。
混乱中,一把长矛直直插入我的胸口,我顿时感到一股剧痛,滚烫的热流从胸口流了出来。
李彪见状用剑斩断了矛的后缘,矛另一头的骑兵也被眼尖的小李斩于马下。
哪怕之前疫病横行,使团也从未表现出如此的紧张。
庞大的骑兵接踵而至,李彪在千军万马之中苦苦支撑,雄浑的剑气延伸百步之外,刻有奇观纹章的名刀在剑气中散发赤红色的光芒,以我为半径的圆圈外尸横遍野,半径之内的圈却没有人能踏足一步。
在李彪剑下,再强壮的铁骑也瞬间化为乌有,四肢生硬被黑金分开,剑气的龙吟声仿佛在向进犯的铁骑发出警告。
处于队伍最前方的骠骑不敢再往这里冲锋了,无数的亡魂死在了李彪剑下,却没有人能进身一步,队伍背后的头目看到这种结果并不满意,他为了截杀使团,豁出了一切,看不到使团领队死,他绝不放心。
趁骠骑下一次猛攻的间隙,小李连忙抢来了一匹马匹,交给了李彪,毋庸置疑,小李想让我和李彪乘着这匹马脱离包围圈。
李彪纵身上马,我已来不及多想,也纵身上马。
小李看到我们俩都上了马,终于长舒一口气,他清楚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但他不后悔,他凭借自己最后的执拗,对我作了最终的告别:“严大人,一路保重,属下可能没法继续陪伴你左右了。”
在骠骑头目组织的冲锋里,小李挺身而出,他挡在了前面,风里回荡着哀嚎声和求救声,我发现风中的哀嚎声竟然和几个时辰之前的哀嚎声一模一样,不禁怀疑现在的哀嚎声就是几个时辰之前哀嚎声的重现,历史正在不可避免地重演过去。
小李把自己作为盾,试图用肉身拖住金戈铁马,不惜牺牲自己给我拖延时间。他原本金黄的护甲已经完全染上了血色,护甲的鳞片和血点不分彼此。
谁也想不到,这个小小的大理寺捕快竟然有如此胆魄,无数的剑影从小李身上奔涌而出,我能清晰地听到,剑气的声音与黑金碰撞的声音,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燃烧生命赋以剑灵。
他勇战不退,击退了一个又一个冲锋的骠骑,直到他被一个骠骑从身后拦腰斩断,这个倔强的大理寺捕快才终于静了下来。
其他骠骑一拥而上,数把长矛在这具尸体上反复拔抽。
轰然的响声中,小李重重倒了下去,他的一只手应声抛飞,足足抛到了百米之外,这个一路忙碌的大理寺捕快终于可以休息了。
尽管我和小李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做了一切所能为我做的,是一个可以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
失序的现场很快被血水冲洗得模糊难辨,我听到,小李的厮杀声小了,他死了,他永远地留在了北齐。
对我而言,他几乎是我在冰冷的京都为数不多的朋友,我无比痛心,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向他的父亲交待,要知道,小李是家中的独子。
但零散的追兵还没走远,李彪不敢轻易怠慢,他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打算。
他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说道:“严大人,如果马匹甩不掉后面流寇的追杀,我只能留下来给你拖延时间了,你只要握紧缰绳,一路往南,就可以回到上一个使团经过的城镇。”
我不禁放声大笑:“你能拖延多久的时间?要是甩不掉后面的流寇,不如我们都死在这里好了。”
看上去甩不掉的追兵,逐渐在后面没有了声音,诡秘莫测的荒漠卷起了遮天蔽日的黄沙,人们都在这个不可捉摸的黄沙里迷失了方向,这古怪的大漠对人们都是一视同仁的无情。
李彪多次试图将马匹拉回正确的方向,但漫天的黄沙最终吞没了李彪所剩无几的方向感。
李彪叹息道:“严大人,天要亡我们啊,有这漫天的黄沙,我们恐怕回不了村镇了。”
“李彪,这黄沙未必是坏事,我觉得,流寇不一定能在这漫天的黄沙里找到我们,这是天上在帮助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