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皆有过程,即便是江水拍岸,也绝非一朝一夕便可冲破堤坝。一般修士修炼功法,体内江水不断增加,同时堤坝也将不断筑固,可是你们的功法有却,堤坝自是偷工减料。
所以一开始看不出什么,可是随着修为增长,江水不再平静,而是变得波涛汹涌,可是堤坝却仍旧维持在最初筑起的那一刻。即便堤坝没有彻底被冲垮,却也距离江水决堤而出,时日不远。”
“前辈!”
三长老听到这里,终于是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对方,她对残阳宫的执着,虽然没有大师兄那般强烈,可是残阳宫虽然弱小,门中弟子对于它的归属感,却是极强,这一点三长老自也不例外。
如今眼前之人,正是试图告知自己,残阳宫功法的确有缺陷,并且再而三的强调此事,这让她心中极度不忿。这便是她为自己,当下这句打断,找的心安理得的理由...
可是曲儿看在眼中,心中却十分明了,如若她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么一开始便会表现出强烈地抗拒,根本不会等到此时。她之所以会这样做,怕是连她也不清楚,自己在意的究竟是因为眼前之人诋毁残阳宫传承,还是其所要说的话,可能伤害到她在意的人。
“你说残阳诀本身有缺,你说这功法练到玄丹初期便是终点,若强行修炼,便会受到反噬。可是前辈,且不说我大师兄在玄丹境圆满已停留多年却安然无恙,单是我..短短半月从初期破入后期,不也一样安然?”
三长老说前半句话时,可谓底气十足,可到了后半句说自己时,却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她之所以中气不足,却是因为她心中知晓,自己之所以会在短时间内突破,皆是眼前之人的功劳,而自己之所以下山游历那半月,正是要做出下山之前没有做出的决定。
而这一切的一切,皆是与眼前之人有关,可以说若是没有眼前之人与自己探讨功法,根本不会有传道台上的那一幕。关于自己斩道重修之事,自己从未后悔,也不会因为此时怪罪旁人,可此时拿这件事来当做证据,证明对方是错的,她始终有些歉意...
“哈..其实,你早已开始怀疑了,是不是?”
就在此时,曲儿一声轻笑,却直入三长老之心,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是将她心中所隐藏的秘密,揭露无疑。
“你..”
这一次,她终于说出了这一个你字,正是因为对方所言非虚,自己的确早就有所猜测,只是当时那些猜测不过无端。然而如今在得到了对方所说的这些信息之后,之前的那些猜测,便在脑海深处,一一勾连起来。
只是她心底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所以才一直抗拒,她并不是不愿意承认残阳宫功法有缺,而是不愿意面对真相,面对练了这功法,所以发生巨大变化的那个人...
就在三长老沉默之际,曲儿再度开口,却毫无怜悯之意地将对方所隐藏之事,说了出来:
“我之前说有一件事你并不知情,如今看来,你可能并非不知,只是不愿看破而已。现在我便将此事告知与你,你的大师兄,也就是残阳宫掌教,其真实修为,并非玄丹境圆满,而是半步分海,或者说..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破入分海。”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三长老心中最大的秘密,此刻被人当面说穿,立时表现出一种极难在她身上看到的神情举止,像极了一个情窦初开,面对情郎,说着违心话语的少女..
曲儿对此只是微微一笑,并未真正在意对方的举止,只是半息过后,却是问了一个有些古怪的问题:
“你师兄的身形,原本不是现在这副样子吧?或者说,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是在几年前,还是十几年前?”
三长老没有说话,可是她的沉默,已让曲儿得到了答案。于是她转过身去,再度开口之时,又将话引回到了功法之上:
“江水不断增加,堤坝却无法加固,若不能将江水移出,又或者将江水散去..我想,开渠应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此时曲儿背对三长老,却未发现其右手已经下意识的攥紧,同时眼中尽是后怕之意。她只是继续自己的言语,接着开口道:
“只是修士不同江水与堤坝,一旦决堤而出,罹难者不会是临江百姓,只可能是修士本人。同样,开渠也并非一件易事,不过是将江水引入内部储存下来。
可是原本应该用来承载土壤的所在,如今却被用来储存江水,一开始必定是水土不服,自生变故。而时日一旦长久,水土不服便不再是问题,却并不是因为适应了环境,而是因为那处所在,早已....”
“够了!”
也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三长老,终于爆发出一声低喝,曲儿闻言止住了言语,再度回身看着对方,露出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