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下一句话,或者说下一步棋,便是一步险棋。因为这句话,若换做其他天海道庭主事之人,已经足够动无数次杀心。但正因为现在的主事人是萧红玉与昭月,所以它才是一步险棋,而非恶手。
“更何况,天海道庭此行的目的,虽看似是死灵渊,但实则,却是闻道峰吧?”
“你还知道什么?”
萧红玉闻言面色骤变,而其如此作态,已让楚宁月知晓,自己的猜测。虽然,萧红玉的反应,有些过于激烈,存在误导自己的可能,但若自己是天海道君,能够想到的理由,也为数不多。
“我曾与玄祖残魂交谈,所以知道的事还有许多,例如我清楚,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残阳宫,也不是南玄仙盟,而是我。但你知道,我的立场在残阳宫。”
听到楚宁月这番话,萧红玉心中颇为复杂,数十年前,君上派遣自己等人来此之时,自然不可能未卜先知,知晓数十年后之事。更加算不到,死灵渊之危,如今已经解除。
所以当年的计划,如今已经无法实施,便只能转而进行第二个目标。而若要进行这第二个目标,楚宁月这个忽然出现的变数,的确是关键所在。
可是自己本以为,以她的心性,可以随意被自己拿捏,只要自己掌握了残阳宫的生死,便可以左右她的行动。但如今看来,对方知道的事情,远没有自己想得那般少。
自己眼中的棋子,如今成了对弈之人,这种落差,如何能不复杂?
但她不甘,也不愿楚宁月如此行事,因为一旦如此,她便再没有可能独善其身,此后一生,必定卷入争端之中。若她安心成为棋子,那此事之后,自己便可让其成为弃子,可若她是执棋之人,下场只有两个。
第一,成为天海道庭永远的朋友,第二,消亡。。。所以她再度开口之时,语气坚定:
“那你也该清楚,残阳宫无论面对天海道庭,还是面对南玄仙盟,都是渺小至极的存在,顷刻之间便可灭之。你若不答应,残阳宫便会覆灭,这样的你,凭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
此言一出,昭月又站了起来,虽然她也觉得师父刚才的话,有些莽撞。但她却不希望,自己心中最后一丝憧憬破灭,不过就在此时,楚宁月却缓缓转身,冲着她微微摇头。
可就在她心底稍安之时,却听楚宁月吐出一句:
“这嘛...正如你说得那样,残阳宫面对你们两股势力,都十分渺小,所以无论是谁,都能拿捏残阳宫。这一点,你心中清楚,南玄仙盟同样清楚。
你觉得南玄仙盟是会冒着被云州仙盟抹杀的风险,和一个可能随时背叛自己的盟友合作,还是会选择一个随意拿捏在手中,生死皆在自己一念之间的存在合作?”
萧红玉闻言,面色微寒,此刻却是冷笑一声,与楚宁月四目相对,随即开口重复一句:
“凭什么?南玄仙盟凭什么和残阳宫这等蝼蚁合作?”
而楚宁月,此时则是上前一步,与萧红玉相隔只有半尺,而后吐出一句:
“就凭那四名分海境的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间。”
说到这里,话音一顿,而楚宁月看是从两女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同的意味。昭儿眼中,尽是意外与疑惑,而萧红玉眼中,则是不屑与轻蔑,这告诉她,在她们两女心中,那四人微不足道,貌合神离。
既然如此,那自己便可放心说出下一句....
“也凭与我合作,南玄仙盟便不必冒着与五洲仙盟决裂的风险,因为你能够给出的情报,我同样能给,而且只多不少。”
“哈哈哈..哈哈...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萧红玉闻言,此刻忽然大笑出声,而眼中寒芒乍现,杀意十足。楚宁月看在眼中,却知她不会当真出手,如此做,不过是心底最后的一丝落差,既然她想演戏,那自己就陪她演戏。
“什么问题?”
而此一声入耳,萧红玉冷笑一声,却以一种平静至极的语气,说出一句:
“敢问楚道友,凭什么有这种自信,在说出这样的话后,还能回到残阳宫,活着走出这座大殿?”
“师姐!”
昭月闻言,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她最担心的,便是师姐和师父,走到这种必须生死一战的地步。可就在其起身的瞬间,其所在的方位,却忽然间降下一道枷锁,随即其周身符文闪烁,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萧红玉望向昭月,微微摇头,她做了此女几十年的师姐,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所以早在一开始,便做好了动手的准备,而一旦动手,她最大的变数,所以她方才早已埋设了阵法。
当然这一点,楚宁月早已看在眼中,所以她才会屡次制止昭月起身,防止她离开阵法的范围。
而此刻,楚宁月则是微微一笑,随即用玩味的语气,说出一句:
“就凭我是你们的师尊,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因为这世上,不只你会阵法,我也会。”
话音甫落,大殿之中,忽然传来阵阵惨嚎之声,楚宁月神色如常,看着眼前面色阴沉的萧红玉,却已准备好了她的绝招。而萧红玉则面色微寒,却是吐出一句:
“师父,今日你我立场所驱,所以你必须死。事后,我会尽全力保住残阳宫,以全师徒之谊,来世愿你我立场相同,再做师徒!”
而其话音落定之时,“楚宁月”心念一转,便已使出了她的绝招,回到识海之中,急呼一声:
“楚道友,请全力出手应战,此战若败,残阳宫,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