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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结婚。只是觉得,父母结了婚,邻居也结了婚,周围的人都在费尽心机的想着怎么才能结婚。那结婚这事,它就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陈漫说,以自己现在的资源和处境来说,如果不结婚,将独自承担居无定所的风险,独自面对孤苦伶仃的困难,独自忍受老无所依的难堪。虽然结了婚,这些问题不一定能全部化解,但至少可以分解。李楠觉得陈漫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必须结婚。
结婚后的生活,似乎并没有李楠想象中的那么好。几年工作下来,积累的习惯被李楠带到了生活中。以前的小屋虽然小,但一切都井井有条。针线应该和纽扣放在一起,剪刀应该和棉线放在一起,袜子不和内衣放在一起,用过的东西得放回原处,下一次再用时才不会费尽心力去寻。但永军不这么想,用完的剪刀随手放在饭桌上,洗完晾干的衣裤不分门别类,一股脑揉进柜子里。偶尔屋子乱了,想让永军收拾时,永军总以看不见胡乱摆放的东西为原则,只要藏起来,目之所及不见杂物,那就叫收拾干净了。
有一次,李楠想用剪子剪掉新买的衬衣上多出来的线头,可就是找不到剪子,断断续续地找了几天也未见,问永军就说没有看到,直到大家都忘了找剪子这件事了,某一天,李楠在衣柜里摸到了一个尖尖的东西,拿出一看,正是“消失”了几天的剪子,气得找丈夫对质,问永军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在衣柜里,永军说,自己也不知道。听到丈夫矢口抵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再者,李楠打扫时,会从里到外,用笤帚把每一寸的地板都顾及到,不会顾此失彼。而永军则相反,看见哪一块儿有垃圾了,用笤帚扫进簸箕里,只要自己看不见垃圾,就很满意,至于其他的地块儿,温柔地绝不打扰。
周香在两人扯证之前,曾对李楠说,既然嫁进了别人家,就需要更多的忍耐包容和理解。周香自觉这是两人结合在一起,能支撑他们互相扶持白头到老中最重要的一点,其他的,记住这一点,就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要两人都有认真过日子的打算。所以,永军的这些习惯,对于李楠曾经刚进到省城打工时,一个人经历的酸楚和昏暗来说,都算不得什么。既然选择为人妻,那就应该多忍耐,多包容,多理解。虽然这中间,并没有什么因果关联。
永军在生活中会尽力去满足李楠提出的要求,倒不是想起了那日,两人作出结婚的决定时许下的,关于永远听对方话的承诺,而是对枕边人在物质上的亏欠,没有彩礼,没有婚宴,甚至连房子都没有,让自己问心有愧。所以当李楠提出,每月两人的工资都由她一人保管时,永军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同意了。
按照两人的工资所能支撑起的生活水平,并不算拮据,甚至能有富余。这对李来说,不至于顿顿鱼肉,时常开个荤,不会像自己一个人时的瞻前顾后。即便是这样,勤俭对于她来说,已经算不上刻意为之,而变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存钱这件事,就如同吃饭睡觉,是自然而然理所应当的事。
既能吃肉,还有结余,这样的日子,对于穷家小户来说,幸福地就快忘记了烦恼的滋味,直到姐姐陈永梅敲开他们家门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