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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落选百姓散去时,天色已经阴暗无比,不见一颗星子。
祭司为每人分发下一盏蜡白烛台,点燃,噼啪闪烁的微弱光亮将五十人的影子投在地上,随风摇曳,渐渐拉长。
栯梦渺和栀禾分别为两列队伍的排头,一左一右紧跟祭司身后,迈过门槛,彻底走入神庙之内。
异样就是此刻出现的。
“喂!我说你们前面的走慢点,那么快是想累死我们吗?”
“能不能休息一下,我快不行了......”
“呼......哎哟,真奇怪啊,今天明明没做什么,我怎么腰酸背痛呢?”
身后少年男女轻快利落的脚步,不知不觉间变得缓慢起来,鞋底与粗糙路面不断摩擦,发出沉重的沙沙声。
他们止不住地喊累,尤其是队伍末端者。
就像......
正在吃力地搬运着什么东西,亦或者是驮着什么玩意,重物让他们无法抬脚,只能依靠惯性,缓慢拖行。
产生这种想法以后,栯梦渺不禁皱起眉头,后背泛起涔涔凉意。
为了求证答案,她假借观摩殿宇的模样扭头张望。
只见一个个佝偻身形的黑影搭住了人的影子,不断往上爬,最后压坐在他们的脖颈处,将倒数十位巫觋的脊梁骨彻底压弯。
“春香,你在看什么?”
栀禾冷不丁的一声问询将栯梦渺注意力拽回前方。
她调整呼吸,语气平静:“没事,初次参拜神庙,难免会被殿宇楼阁吸引,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
栀禾点头附和:“此地宛如仙境,确实容易走心。”
两人眼神交涉,含糊其辞。
一阵浓郁的牡丹花香拂面而来,长廊尽头处的血红殿宇方才显露庐山面目,石头砌筑的撇山影壁、神道、拱桥、牌楼、石像生、碑亭、大门与墓园格局有过之而无不及。
戏外,背景幕布颜色转换,昭示着戏曲进入第五出,魂游。
在知道杜丽娘即将魂归阳界的情况下,孤身一人落单于红梅观的景扶苏此刻如坐针毡,手里攥着栯梦渺提供的剧本,反复背诵。
他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场戏么,小爷我保证完成的漂漂亮亮!”
景扶苏边说着狠话,边将地铺打在神相中间,末了,把被子闷头一盖,死死闭住眼睛,逃避现实。
“救命,谁要和鬼谈恋爱啊!!!”
......
傩神庙内。
惨叫声响起的一瞬。
队伍末尾的十位巫觋纷纷倒地,被路过的巡逻护卫抬送入殿。
从栯梦渺面前经过时,她发现先前出现的臃肿黑影,此刻竟变成了一颗布满血丝的肉瘤,连接着他们的脖颈,恶心又古怪地跳动着。
一起注意到这幕的栀禾当即捂嘴干呕,胃里泛起酸水。
栯梦渺替栀禾遮掩的同时,顺便趁乱环视了一圈周围巫觋的表情,说道:“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有何作用,但这东西应该只有我们能看见。”
“嗯,也是裴兰因的手笔?”栀禾喘了口气,勉强直起身子问。
栯梦渺摇头:“不像,太丑了,故事中的裴兰因虽然杀人无数,但绝不会做有损品味的事。”
抬走晕倒的几人后,两位祭司重新主持大局。
“此处院落就是你们的寝殿,两到三人一间,新入庙的巫觋稍后随我前去后山冷泉,统一净身更衣。”
栯梦渺和栀禾回屋换上巫觋衣裙,松解发髻,互相用红绫为对方绾发,对镜一看,月白的战国袍简直是为这出戏量身打造,不用任何金银点缀,就足以显露她们身份的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