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散尽,枯骨生花

第十二章 那年年少,日影微曜(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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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安乔的故事是这样的。

梅雨季节以后,白昼变薄,夜晚变厚。确认悸动以后,那几个字怎么突然,朗朗上口。打算靠近以后,她却没有别的计谋,借着余光,把故事拼凑。

那年盛夏阳光灼热,安乔走到天台上,虽是黄昏,但阳光依旧有些滚烫,她看看天边的云霞,红得滴血。下意识抬了抬手,挡住阳光,当然——她的目的是同样在天台的一位少年。

少年的眼睛很干净,像满天的星辰,安乔注意他很久了,却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在每周六下午小休的时候,两人都经常到天台上来,算是认识?倒也不是,永远很有默契地一句话都不说。

“诶,你喜欢落日吗?”少年第一次开口和她说话,他眼底有光。

“不喜欢。”安乔回答的很干脆,没由来的,她就是讨厌落日那种让人沉闷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来天台?”

“落日的余晖会带来满天的星辰。”安乔转身走了,呼吸是乱了拍子的。

后来,安乔再一次去天台的时候,却没再见那个少年,之后一年多吧,都没有再见过他。

安乔的头发长长了,柔柔顺顺的,鼻梁上加了一副黑框眼镜,她迎来了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暑假。

她晚上习惯性地打开电脑,重复着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动作,点开QQ,有一个奇怪的好友申请,没有备注,却是精确查找的。她有些奇怪,点了同意。

对方只发了一句话——还记得那年的天台吗?

安乔的心就像被针刺了一下,后知后觉,才知道自己没有回复对方消息,下意识去扶了扶眼镜框——框上有些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发了句——记得。

便没了下文了。

后来,两人的交流越来越频繁,他让安乔管他叫鲲鹏。安乔很久没回复,直到他问,你人哪去了?

回复他的是这段话——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鲲鹏脸上应该是笑着的——她这样想。

南海有花,其名为椿,椿去湫来,海棠花开。

她在下面回复——椿还鲲命,谁偿湫情。

日子过得很快,两人似乎很有默契,很多事,不用对方说,就知道对方要表达什么。彼此间越来越了解,原来——他们一样冲动,一样是别人眼里的好孩子,一样孤独,一样与周围格格不入,一样以面具示人,一样,会在夜晚里偷偷哭泣。

“高三之前,你还有什么包袱吗?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想帮你放下包袱。”这是鲲鹏第一次和她语音通话。

“包袱?也许有吧,但是,是我自己给自己的,也许,你没办法帮我吧。”安乔在听筒那边笑得很淡,声音也是平平淡淡的,内心却有些翻涌。

“那我就帮你放下你自己加给自己的包袱吧——虽然主要还是靠你自己。”“哦对了,你笑起来很好看,像满天的星辰。”他又急急地补上这一句,说罢,他挂掉了电话。

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吧,安乔终于有了一种被照顾的感觉,她夜里不会再自己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她的亲人平常不关心她吗?当然不是,只是她找不到一个能了解她的人,他的出现,对她来说,就像一根稻草,牢牢抓住。可她却忽略了——两个人的心一旦近了,那么离分开,就不远了。

终于,那天天上下着暴雨,窗外雷声大震,噼噼啪啪地裂开在天空中,他还是离开了。留给她这样几句话:

你太没有安全感,我希望你能适应没我的生活,而且,有些话,虽然真心,但是不能都说,有些事,也必须你自己扛。我很抱歉用这么残忍的方法逼你长大,但是,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们都是开心的不是吗?你晚上也不会再自己哭泣了,所以,你恨我也罢,理解也好,我都无所谓,记住,你自己世界的中心是你自己。

安乔一遍遍地看着这段话,她的眼底是氤氲的,但是没有泪水。凌晨五点,东方刚刚发白,她从床上爬起来——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恶心得很。到洗手间,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才算干净了,她喘着粗气,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发白,但是没有泪痕,只是有些难受。

一瞬间,她明白了——喜欢是不问行踪,是来势汹汹,是蠢蠢欲动,是对他的单向箭头。

但她不会再依靠任何人了,突然想起一句话:靠山,山会倒。安乔唇边扬起淡淡的笑容,干干净净——两个人的心一旦近了,那么离分开,就不远了,保持一臂的距离,才是维持朋友关系最好的方法。

安乔不是没有难过,她只是把那份不该存在的念头死死锁在心里,不去回忆,也不会忘记,管他谁在叹息着,惋惜着,安乔不在乎。她也不恨他,因为她的世界的中心,是她自己啊。

后来,安乔的高三还是如期而至,她买了日历,看着天数一天天变少,她的心底,也越来越平静。她不再去回忆暑假经历的一切,只是踏踏实实地学习,不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她发现,高三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她忘记一切不开心,也更好地接受自己,努力上进,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因为她对“你世界的中心是你自己”这句话,有了自己的一套理解——与其想迎合他人,不如跟自己和解。

她问自己——这条路,还有多远啊?

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认准的路,就不要问还有多远。

阳光下,安乔透过窗台,借着光,双手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朦胧,笔尖轻滑,在书上标注出这样一处——三年蛰伏,三日光阴,何惧车遥马慢?我们,来日方长。

话是这样说,但安乔好没出息,她没有做到这一点,一年了,高考也结束了,她还是没有走出来。有意无意的,她还是会打听少年的事情——他去了哪所大学?他现在怎么样?他学驾照了吗?……他们的人生,还会有交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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