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灵魂已解体
- 「非后宫,非爽文,世界观向」Anatomiedelame如果,被预知的未来无法改变,那预知未来有何意义;如果,被预知的未来能够改变,那预知未来有何必要;归根结底是大家搞错了一件事,所谓的未来,只不过是“现在”的种子在“过去”的土壤中生长出的花朵罢了。
- 滑稽AY

言情小说吧【m.yqxsb.com】第一时间更新《明月照荒丘》最新章节。
田知棠看着手里已经快要背下来的账簿,心中不免对躺在对面呼呼大睡的边元胡生出几分歉然。
昨夜的他一度对这个自称是“温子骞徒弟”的中年相士抱有怀疑,毕竟对方始终没有解释曾在望瀑亭出现过的那个狐裘女子手里为何也有七彩琉璃烟,直到亲眼看过这册账簿里的内容,他才明白对方为何要带自己前去义庄,又为何要在沈四娘即将烧毁账簿时提醒自己赶紧出手去夺。
原来这本账簿里记载了大量关于下龙坡禁兵买卖的信息,其中就包括一笔数量刚好是“四十二件”的手弩交易。
虽然账目信息记录得十分隐晦,无法作为那批涉案弓弩来源的直接证据,却足以为田知棠指明下一步方向。因为所有这些交易都有着同一个经手人——金戈铁马镖局的东家金为桑,也就是胡文烈曾向田知棠提过的“金先生”。
若仅仅只是如此,田知棠也不至于彻底打消对边元胡的怀疑,然而除了那笔四十二件手弩的交易之外,这本账簿里还清楚记录着上百余笔,涉及三位下龙坡太岁和多名地方文武官员的军器交易!
对于边元胡这个在下龙坡讨生活的人来说,帮一个外人得到这本账簿,哪怕仅仅只是提供有关这本账簿的任何信息,都无异于亲手将自己的命同时交到对方手里。如果事情败露,他一定会死得比田知棠更快更惨。
“谁啊?让我再躺会儿,老子一夜没睡……”兴许是田知棠起身的动作不够小心,沉睡中的边元胡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句。
“老边,谢了。”田知棠无声微笑,在心里默默道了声谢,然后轻手轻脚地去到门边,正要出门而去,想了想又解下腰间钱袋放去桌上。尽管他知道这样做很不好,甚至会被边元胡当成一种侮辱也说不定,但如今的他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谢意。
或许还有另一种,那就是从此再也不见。
至于心中那个仍未解开的,关于狐裘女子与七彩琉璃烟的疑问,田知棠觉得没必要再深究下去。既然边元胡选择在这件事上有所保留,那就一定有他的原因。
作为燎北第一镖局字号,金戈铁马的名声极响,响到只要在街上随便找个江湖人一问,就一定能够得知其具体地址。若是碰到健谈之人,对方甚至还会主动为你讲上几段关于这家镖局的传奇故事,而这里的“传奇”一词绝无半点夸张之意。
因为在燎北三州的所有江湖人眼中,“金戈铁马”的确就是一段传奇,并且正在延续。
据说金为桑的人生前三十年过得十分坎坷。少年怙恃双失,青年屡试不第,人到中年娶妻生子,又因一场意外落了个妻离子散。最失意时,更被好友联手骗尽家财,潦倒不可终日。
常言道:人到中年万事休。
按说到了金为桑这个年纪,又沦落到那般境地,再想白手翻身实在难如登天,可谁也没有料到短短两年之后,这个原本半辈子一事无成的落魄之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让整个燎北绿林道都对其礼敬三分的“金先生”!
凭借在绿林道上的偌大颜面,金为桑顺理成章地受到了许多商家追捧,最终一文没花,就成立了完全属于他个人的金戈铁马镖局,而那些共同出钱为他置办产业的商家们仅仅只是求他给予一些关照而已。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哪怕你内心可能并不情愿,至少表面上也要如此。
何况金为桑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于是从此以后,所有打着金戈铁马镖旗的商队再也没有在燎北三州出过任何事,即便偶尔遇上那么几个不长眼的蟊贼,也总会有绿林好汉及时拍马杀到,替商队了结麻烦,然后一路护送到下个绿林寨子的地盘,再由他们负责接力。一来二去,金戈铁马镖局的镖旗渐渐被炒上天价。然而即便明知有些商队的镖旗是花钱买的,那些绿林好汉们依旧肯认,只因那支镖旗代表的是“金先生”。
没有人知道当年根本不会武功的金为桑究竟是如何成为的“金先生”,连绿林道上也没几人能说得清,总之事情就这样发生了,然后大家就这样接受了,仿佛一切本该如此,天经地义,毋庸置疑。
只有金为桑清楚个中内情,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的书房被人悄悄动过之后,整个金戈铁马镖局几乎在刹那之间陷入全面停滞,唯一没有停滞的,是在地面上汩汩流淌的腥热人血。
“是不是你?”金为桑再次对着眼前之人问出这个问题。从清晨到现在,这个问题他已问过一百二十二遍,死了一百二十一人。
“不是我。”跪在台阶的那名趟子手木然摇头。尽管死到临头,他却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丁点儿的恐惧,只剩下在半日之内亲眼目睹了一百二十一次死亡后的麻木。
手起,刀落。
地上又多了一滩新鲜人血。
一百二十二个。
“什么时——”抬头看了眼天色,金为桑不禁止住话头,兀自暗叹口气。今日风雪依旧,又如何分辨已经许久不见的日头?
“还有多少人?”于是心情比天气更加糟糕的他又改口问道。
“算上我,还有一百三十五人。”总镖头铁志廉上前一步,抱拳回道。
从金为桑发现书房里的异状到开始杀人,身为始作俑者的铁志廉就一直镇定如常,全然没有做贼心虚的表现,哪怕看到金为桑杀人的手法在一个上午的时间里从生疏渐渐变得熟练,直到足以令许多杀人如麻的大魔头都自愧不如,铁志廉的脸上依旧泰然自若。
只因他昨夜是八个人出,一个人回。
五万两当然很多,与人分却又太少。
曾为金戈铁马几度险死还生的铁志廉觉得这五万两里的每一文钱都是自己应得。既然东家不给,他就卖东家;如果兄弟要分,他就杀兄弟。
至于金为桑打算杀到何时再停手,铁志廉不在乎,哪怕对方要亲手杀光镖局的所有人,他也无所谓。反正他是高手,对方却不会武功,而怀里那五万两天下通兑的长丰号银票,轻易就能让他将过去这几年在金戈铁马镖局经历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
在一笔足以让自己下半生都锦衣玉食的横财面前,义气又算个什么东西?
“一百三十五个么?”就在铁志廉默默憧憬着金盆洗手后的快意人生时,金为桑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是,一百三十五个。”铁志廉没有听出金为桑语气中的异样,只是点头确认。
“不对。”金为桑摇头摆手,“你数错了。”
“没错,我一直数着,的确还剩下一百三十五个。”铁志廉斩钉截铁。
“不对。”金为桑再次摇头,然后一边掰着手指,一边轻声数道:“老江、老吴、杨牛儿、小五、泥鳅、墩子,还有虎头。你少算了七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